曹傢的秘道位於後宅最東面的藏書閣內,圍墻外面便是一片寬達一裡的樹林,而越過這片樹林就是崇新門,由於這片樹林也是曹傢的土地,所以沒有開發,始終保持著原本風貌,是臨安城內比較少見的一片樹林。
此時,樹林裡至少部署瞭六千餘士兵,他們從東面和南面將半個曹府包圍,另外還有九千士兵部署在北面和西面,為瞭徹底幹掉李延慶,趙佶下瞭血本,在曹府周圍部署瞭一萬五千軍隊。
東面和南面的士兵距離曹府最近,隻有數十步,他們隱藏在樹林內,很難被發現,而北面和西面的伏兵則在數百步外,他們怕被李延慶發現後突圍。
曹府的秘道長約兩百五十步,從秘道裡出來,出口位於樹林中心位置,也正好在埋伏士兵的背後,幾名李延慶的親兵從地道裡率先鉆出,向西面張望片刻,樹林西面還隱隱有人影晃動,那就是埋伏在樹林中士兵瞭。
他們見東面無異常,便招瞭招手,隧道中的士兵一個個鉆出來,迅速列隊,向東面的崇新門奔去。
崇新門不是主城門,而是一座角門,隻有主城門的一半大,部署的士兵也不多,白天約百人左右,晚上則減半為五十人,此時大量軍隊都在城內借口搜查刺客而控制瞭臨安城的大街小巷,尤其是靠近皇宮一帶,使住戶稀少的崇新門一帶顯得十分冷清,連燈光都沒有,城上城下一片漆黑。
李延慶並沒有用武力奪取崇新門,他心裡有數,在沒有爆發宮廷政變之前,所有士兵都不知道即將變天,而自己在軍中的地位依然崇高。
他來到親兵隊來到城門下,親兵上前喝喊,片刻,一名當值的押隊奔瞭下來,“卑職參見都統!”
“你是何人的部下?”
“回稟都統,卑職是指揮使楊青的部下。”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李延慶想瞭想,忽然想起來瞭,楊青好像是潘嶽的部將,目前潘嶽已被調去常州練兵,以前的部眾也被拆散。
李延慶心中一動,又問道:“楊青上司是誰?”
“回稟都統,楊將軍的上司就是大將軍苗傅。”
李延慶沉吟一下,取出一柄短劍,遞給押隊道:”這柄短劍交給楊將軍,就說是我給他的,他很快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卑職記住瞭!”
“開城吧!我現在要出城。”
押隊不敢違抗李延慶的命令,立刻喝令開城,城門吱吱嘎嘎開啟,吊橋也緩緩放下,李延慶迅速帶領親兵出瞭城,最後出城的親兵對押隊低聲道:“你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絕對不要透露都統從這裡出城,如果說出來,你就死定瞭。”
親兵說完,便丟下他迅速離去,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押隊臉色大變,不知發生瞭什麼事,就在這時,城內忽然傳來瞭低沉的鐘聲,‘咚!咚!咚!’
兩更時分到瞭,押隊急令手下,“快關閉城門!”
城門轟然關閉,吊橋也拉瞭起來,一切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押隊心中忐忑不安,急忙跑去找自己的上司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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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慶聽到鐘聲時不由停住瞭腳步,回頭向皇宮方向望去,他不由暗暗嘆瞭口氣,趙構和他父親趙佶相比,還是太嫩瞭一點,光這份果斷趙構就比不上,自己中午遇刺,趙佶晚上就發動瞭政變,顯然是提前瞭。
現在連他李延慶也中瞭招,要不是曹傢有秘道,他今天就恐怕也兇多吉少。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爺子聽到自己遇刺而心臟病發作,最後不幸去世,居然會是趙佶佈下的陷阱,根本就防不勝防,由此可見趙佶部署之周密,考慮得滴水不漏,現在自己也還沒有脫離危險,更不用說去救援趙構。
李延慶低低嘆息一聲,現在他也隻能看天意瞭。
“我們走!”
李延慶一聲令下,便帶著兩百名親兵離開瞭官道,沿著山丘小路向北邊奔去,他們沒有戰馬,隻能步行奔跑,隻要跑出三十裡,過瞭宦塘河他們就基本上安全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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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佶的佈局中,第一重要是幹掉李延慶,幹掉李延慶後,然後再發動宮廷政變,這樣就穩妥瞭。
當鐘聲響起,苗傅立刻率領一千士兵來到曹府門前,曹傢畢竟是功勛世傢的領袖,趙佶想坐穩皇位,還真不敢得罪這批勢力,就算無法拉攏,那也至少要讓他們保持中立。
苗傅決定先禮後兵,如果李延慶拒捕,那他們也隻好強攻瞭。
片刻,曹儼從府中走瞭出來,他打量著眼前黑壓壓的士兵,又看瞭看遠處密集的軍隊,他暗暗慶幸李延慶早走瞭一步,否則今天真的危險瞭。
他故作愣瞭一下,“苗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麼?”
苗傅舉起一面金牌,“奉天子之令,請晉王殿下進宮,天子有緊急軍情要與他商議。”
曹儼搖搖頭,“晉王殿下已經離去瞭,苗將軍不知道嗎?”
苗傅驀地瞪大瞭眼睛,急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大概半個時辰前吧!好像有人給他送來一封信,他便說有急事,先走瞭。“
苗傅轉身找到外面監視的士兵,低聲追問道:“李延慶到底有沒有離去?”
士兵嚇得戰戰兢兢道:“卑職負責監視正門,卑職敢以性命擔保,李延慶肯定沒有離去,隻進進出出兩三個人,但絕不是李延慶。”
苗傅又將後門和東側門負責監視的士兵抓來盤問,他們都發誓賭咒沒有看見李延慶離去。
苗傅心中焦急,看來真要撕破臉皮瞭,他走上前抱拳道:“曹尚書,很抱歉瞭,我不想為難曹傢,但我必須要找到李延慶,事關重大,請曹尚書配合我們!“
曹儼看瞭他半響,冷冷:“你們可以進來搜府,除瞭靈堂之外,你們任何地方都可以搜!”
苗傅松瞭口氣,隻要曹儼讓步就好辦,“那就得罪瞭!”
他回頭一揮手,“進府搜!”
士兵們蜂擁上曹府內沖去,幾名曹傢子弟剛要發作,曹儼卻擺手止住他們,現在是要給李延慶爭取時間,士兵搜府耗費的時間越長越好。
曹儼並不擔心士兵會發現秘道,除非他們會對書架上的某本書感興趣,否則,他們進瞭藏書樓也一樣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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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傅神情十分緊張,雖然士兵還在緊張搜府,但他已經感覺到不對瞭,如果李延慶還在府中,曹儼不會這樣讓自己搜府,也不會這樣氣定神閑,難道李延慶真的跑掉瞭嗎?
苗傅頭皮一陣發麻,如果真被李延慶逃掉瞭,太上皇絕對繞不過自己。
盡管苗傅十分擔心,但不幸的結果還是終於傳來,不斷有士兵來報告,沒有發現李延慶等人的蹤跡,苗傅的心一陣陣變冷。
這時,一名副將跑來對苗傅低聲道:“弟兄們在馬廄發現瞭兩百匹戰馬,應該是李延慶和他手下的坐騎,卑職懷疑,李延慶要麼躲在地下某個暗道內,要麼就通過地道逃走。”
“那找到地道口瞭嗎?”
“暫時沒有找到。”
苗傅負手來回踱步,既然戰馬還在,說明李延慶是發現被包圍後才逃走,時間不會太久。
以李延慶的強勢,他不可能還躲在曹府,一定是通過某條地道逃走瞭,苗傅心中又驚又怒,他立刻令三千軍隊在外圍搜查,另外繼續搜查曹府,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苗傅忽然盯住瞭靈堂,難道地道入口在靈堂上?
他越想越懷疑,便帶著兩百士兵向靈堂沖去,此時曹傢男男女女百餘人都聚集在靈堂上,十幾名曹氏子弟手執兵器站在靈堂大門前。
曹儼見苗傅氣勢洶洶沖來,他拔出寶劍冷然道:“這麼說,苗將軍一定要驚動我父親的靈魂?”
苗傅也拔出劍,冷冷道:“我在執行軍令,曹尚書還先考慮一下曹傢滿門的性命吧!”
這時,曹氏子弟紛紛從靈堂內走出來,皆怒視苗傅,苗傅咬牙道:“如果不讓我搜靈堂,那就休怪我辣手無情瞭!”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來,低聲道:“啟稟將軍,兄弟們在樹林內發現瞭地道出口!”
“有沒有進去搜過?”
“進去搜瞭,直通曹府後宅的藏書樓!”
苗傅終於明白瞭,他收劍喝令道:“去藏書樓!”
他率領數百士兵向藏書樓奔去,曹儼也稍稍松瞭口氣,這時,曹選滿臉擔憂地上前問道:“他們已經發現瞭地道!”
曹儼擺擺手,“問題不大,延慶應該已經出城瞭,發現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