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聲,緩緩開口道:
“你傢主子是昏迷瞭,並非是死瞭!你這點事兒都辦不好瞭嗎?繼續去查!”
侍從點頭應下,又想起一件事,說道:
“主子,屬下雖未打探到女醫的下落,卻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
華服男子瞥瞭那侍從一眼,抓起小案幾上盤中的幾粒花生扔瞭過去,道:
“磨磨唧唧,說!”
侍從嘿嘿一笑,伸手接住花生,一邊剝殼,一邊繼續說道:
“當日尋到主子那河畔的山林,往東行五六裡,有一處別院,正是那司府的,您說巧不巧?”
“更巧的是……住在那裡的竟然是這司府嫡出二小姐,也就是藍老將軍的嫡親外甥女!
隻是屬下今日到那兒之時,那二小姐已經被接回京瞭。”
話罷,他猛的掀起窗幔往外看,嘴裡碎碎念著:
“咦?方才淋在雨中的,莫不就是那剛剛回京的二小姐吧?
呀,主子,那二小姐不就是咱們的女主人?
這咱們不得去救上一救?”
華服男子望著窗外的綿綿細雨,腦中閃過方才那瘦弱女孩,孤傲的站在雨中的樣子。
他冷哼一聲,道:
“那二小姐,怕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無用。
倒是那個老三,連個孩子都要算計,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中毒臥病在床之事,已經放出風去瞭?”
侍從點頭應道:“今日已經放出風瞭。”
“好。”那男子把玩著手中的藥管,思忖片刻,又吩咐道:
“那司傢二小姐,著人去盯著,我倒要看看,老頭子給我找瞭個什麼樣的媳婦兒。”
“是。”
站在司府門外的司槿星,哪裡知道在京城剛一露面,就被人盯上瞭。
此刻,她真是憤怒到瞭極點!
煙霏敲開門,那門房明明認出瞭她,卻不請她進府,而是將門虛掩上,說是要去稟告夫人。
司槿星瞥瞭眼那踩高捧低,不懂禮數的下人,冷聲喊道:
“慢著!”
那門房小廝聞言一愣,來不及反應,就見許久未見的二小姐大步上前,一把將他推開!
抬腳便跨進門檻,進瞭府去。
那門房小廝見狀,呀的一聲,忙跑著攔在二小姐跟前兒,道:
“二小姐,請在門外等候片刻,容小的先去通稟一聲。”
司槿星忍不住想笑,回自己的傢還要通稟?
換做其他主子,這門房可敢如此?
隻是欺她一人罷瞭!
她腳步不停,厲聲呵斥道:
“我竟不知,我府上的奴才竟也敢將主子攔在門外!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的眼要是瞎的,恐怕也做不好我府上的看門狗,留你也是無用!”
那小廝怔瞭怔,他何曾見過如此跋扈的二小姐,正進退兩難間。
一陣環佩叮當,配著一串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司槿星彎唇一笑,看來那“表演系”出身的後媽要上場瞭!
不多時,一道渾厚粗嗓女聲傳來:
“我的兒,快讓我看看,母親可算是將你等回來瞭!”
微微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瞭,烏雲蔽月,天色黑沉。
司槿星循聲望去,就見一圓潤富態的婦人朝她快步走瞭過來。
這就是那“溫和良善”的繼母瞭!
她身後跟著七八個下人,手中皆提著燈籠,腳步緩而有序,一派的祥和安定。
而她主仆三人,拎著行李包袱,就像是私闖民宅的乞丐,當真是不和諧!
林媽媽幾人坐的那架馬車,應是一個時辰前就回到瞭府上。
府中嫡女的馬車,到天色擦黑卻沒有回來,府上竟沒有做出一絲一毫的動作?!
思及此,司槿星閉瞭閉眼睛。
若要為原主報仇,最解恨的方式,莫過於讓她們內部自相殘殺,一點一點瓦解這將軍府!
所以……
她淡淡一笑,對著那行至身前的周氏微微屈膝,不冷不熱的說道:
“母親大人當真是久等瞭!隻是我的馬兒受驚,遲瞭些時候,女兒還擔心母親大人著急,派出闔府前去尋我呢。”
她四下張望瞭一番,接著問道:
“見府上毫無動靜,女兒也就放心瞭,總算是沒有給傢裡添麻煩!”
周氏聽著這不陰不陽的話,頓時眉心一跳,遂打量起眼前這少女。
她竟與印象中那唯唯諾諾,不敢大聲言語的樣子,似乎是截然不同?
她給身邊的柳媽媽遞瞭個眼色,那柳媽媽便問道:
“兩年未見,你當真是我傢的二小姐?”
“瞧柳媽媽您說的,若我不是二小姐,難不成二小姐還死在瞭別院嗎?”司槿星抿唇一笑,問道。
一句看似打趣的話,卻實實的戳到瞭周氏主仆二人心裡!
司槿星似沒瞧出周氏二人臉色有異一般,繼續說道:
“若我沒記錯,在我八歲時。
明明是三妹打碎瞭母親的玉瓶,柳媽媽卻說是我不小心碰倒的。
最後,還虧瞭母親仁慈,隻罰我不許吃晚飯。
柳媽媽,可還記得此事?”
下過雨的夜裡,風總是涼的。
柳媽媽看著那二小姐陰惻惻的笑臉,又聽著她說出來的舊事,沒來由的打瞭個冷戰,不再吭聲。
七年前的小事,她都記得這般清楚?
柳媽媽再不懷疑眼前的女子,可為何她性情變化會如此之大?
一旁的周氏見這二小姐,分明是與自己有瞭生分!
莫非,那七年前,她便是有怨氣的?
所有在她面前的乖巧順從,也都是裝出來的?
周氏不由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隻覺才兩年不見,怎的就似換瞭個人一般!
如此伶牙俐齒,針鋒相對,嘴下不饒人。
此時看上她一眼,就像掉進冰窟一般,讓人遍體生寒!
就如下晌回府的林媽媽所言,這二小姐怕是中邪瞭!
她正思量著過兩日,是否去找個道士前來,就聽身邊柳媽媽說道:
“呂媽媽來瞭。”
呂媽媽提著燈籠,在司槿星跟前站定,微微屈膝算是行瞭禮,說道:
“老太太請二小姐去和韻院。”
天色黑沉下來,司槿星看不出這宅子的景致,隻依稀記得那老太太是住在和韻院。
隻隨著一行人,走瞭近一盞茶的功夫,才算是到瞭。
早有大丫鬟挑瞭簾子,恭迎眾人進去,臉上的笑容倒很是真切。
這和韻院,倒是比那周氏上的瞭臺面一些。
司槿星斂下心頭的思緒,跟在周氏身後,抬腳走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