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傢馬車行進瞭兩三盞茶的功夫,就到瞭建州北城門口。
今日司駿山大將軍回京,城門口的守將是得瞭令的。
一見司傢馬車到來,城門校尉忙上前與老夫人隔著窗幔恭敬的打瞭招呼,也就放瞭行。
一隊馬車呼啦啦的出瞭城,倒也沒走遠,就在城門外不遠處的樹蔭處停瞭下來。
司槿星看瞭眼藥房空間的時鐘,上午九點。
這會兒雖已入秋,早晚倒是涼快許多,可白日裡還是熱的很,秋老虎一向很毒!
司槿星撩起窗幔,見各房主子都躲在馬車裡避熱,她也懶得下去,皮膚曬傷可不好恢復。
她閉目假寐,實則意念早已探入杏林雅敘,她今日務必要將一樓藥房歸納整理一番。
以備她,不時之“需”!
畢竟,母親藍氏那些嫁妝,著實很占地方!
藥房面積不大,八十幾平,分成兩個區域。
進門左側開辟出一個小的診療室,右側則是兩排藥品櫃臺和兩排貨架。
司槿星先是將櫃臺靠墻挪瞭半米,又將貨架擺在一處。
診療室的折疊床也收納起來。
整個藥房正中,就空出來好大一片空地。
應是夠放那些嫁妝瞭吧?
司槿星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冷不丁就聽到“咔嗒”一聲!
她以為是外界發出的聲音,也就沒去理會。
這時,不知是誰喊瞭一句:
是將軍的馬車!快看,是將軍的馬車!
這一聲叫喊,驚動瞭司傢眾人!
一時間,各房主子全都下瞭馬車,激動萬分的朝著官道遠處望去。
隻見幾個將士騎著黑馬,將一輛馬車團團護在中間,正緩緩朝著城門口奔來!
終於,那馬車行得近瞭些,司槿星遠遠就瞧見那幾位乘在馬上的將士,臉上寫滿瞭焦急不安,甚至帶瞭幾分哀傷。
看來,那便宜爹的傷勢,比預期的還要嚴重!
老太太被呂媽媽扶著朝前走瞭幾步,淚眼婆娑的望著那馬車,唇角嚅動的說著:
“是駿山回來瞭?我的兒!往日凱旋而歸都是騎著高頭大馬進京,今日卻……”
老太太早年喪夫,一個人拉扯大三個孩子。
司駿山是老三,上面還有一哥一姐,都不在建州。
老太太這些年,也隻守著司駿山這個小兒子。
一個月前得知,這個小兒子在戰場上受瞭重傷,要先大軍一步歸來治傷。
她當時,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雖隻是深宅婦人,卻也知領軍元帥乃是全軍將士的主心骨。
他若不是傷勢極重,危及性命,斷然不會這般行事!
她心中甚是懼怕,生怕自己會白發人送黑發人,日後去瞭下面!
司槿月挽著老太太的手臂,面露哀傷之色,勸慰道:
“祖母,您莫要傷心,今日一早三皇子已經往宮中去請瞭太醫!父親的傷,定能醫得好!”
老太太拍瞭拍司槿月的手背,扭頭見她眼眶發紅,嘆瞭一口氣道:
“好孩子,你父親沒白疼你!”
司槿雲站在周氏身旁,瞧見司槿月的樣子,忍不住翻瞭翻白眼。
又來瞭!又來瞭!
大姐姐,你不裝,能怎的?就顯得你懂事!
司槿星則與溫氏及司槿怡,司槿衡站在一處,她將司槿雲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瞭眼中。
這位司傢三小姐,還挺有意思,果然是看她大姐姐不順眼!
不多時,那馬車離司傢人更近瞭。
一將士騎著黑馬快速奔來,在老太太跟前兒五米位置停瞭下來。
那人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道:
“老夫人,將軍重傷,急需回京診治,府上可有安排太醫?”
此時的老太太,早已泣不成聲,說不成一句話。
周氏見狀,連忙接話道:“有有有,三皇子已經請瞭幾位太醫去將軍府候著瞭!咱們快些回府!”
她本還心存僥幸,將軍未必就有信中說的那般嚴重。
可眼下瞧著,那般驍勇的他,竟是連馬車都下不瞭嗎?
她不知為何,腦中猛然想起小女兒的那句話:司槿星就是司傢傢宅不寧的禍害!
她下意識就朝著司槿星的方向,瞥瞭一眼。
從這丫頭回京,將軍府當真是沒有半點好事發生!
這時司駿山的馬車,也緩緩停在瞭眾人身前。
老夫人還想上司駿山的馬車,看上一眼,卻聽那趕車將士阻止道:
“老夫人,莫看!將軍現下屬實不好!”
老太太不肯聽,她怕他們隻是安慰自己!她要確定,她的兒子還活著!
她哆嗦著手,打開瞭那緊閉的馬車廂門!
卻是迎面沖來,一股子腐肉血污之氣!
一時間,司傢眾人均是一愣!
更有不少人連連後退幾步,捂住瞭口鼻!
“將軍!”周氏再也忍不住,她扒在馬車車轅上,痛哭起來!
“你起來看看我啊,看看我們的孩子們啊!”
也不知她是真哭還是假哭,搞得像在哭喪一樣......
那拉車的駿馬,不知怎的長鳴一聲就要奔跑起來,嚇得那將士緊忙拉直瞭韁繩。
司槿星冷眼看著,這周氏以前的端莊穩重,去瞭哪裡?
莫不是前日裡在梨花苑後院,出瞭那事,丟瞭臉面。
就再也裝不下去,開始自暴自棄瞭吧?
老太太緩過神來,這傷怕是極為嚴重,不能再耽擱!
她見周氏還按著車轅不撒手,嚎啕大哭的樣子,心下怒火猛漲!
瞧這架勢,是在給她兒子出殯嗎?
老太太氣的九竅生煙,伸手就去拽!
卻不想,那周氏正哭的起勁,隨意扭動手臂掙紮瞭一下,老太太就被狠狠的甩到瞭官道地上!
現場頓時一片人仰馬翻!
老太太額角出血,腰扭傷,腳踝腫瞭,全身沒一個不疼的地方!
她顧不上與周氏鬧氣,哎喲哎喲的叫喚著。
最後被兩個粗使婆子,半抱半拖著抬到瞭馬車上。
那周氏見自己闖瞭大禍,也不敢再鬧騰,乖乖的鉆進瞭自己的馬車。
一場鬧劇,終於收場。
站在人群中的司槿星,卻沒心思看熱鬧。
她方才聞到那馬車中的氣味,心下便有瞭幾分瞭然。
無外乎那傷口無法愈合,反復感染,反復潰爛,造成大面積腐爛,化膿,發臭!
在這個不懂細菌戰的年代,這傷情怕是沒得救!
她剛坐進馬車中,就準備用意念去翻些抗生素藥物出來,卻意外發現,杏林雅敘有瞭重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