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馨兒這才知道,自己的嘆氣,都被恩人聽見瞭。
她張瞭張嘴,卻不知如何說起。
司槿星跨進房門,讓宋馨兒也坐下,這才說道:“你是在怕什麼?怕回銅山縣?”
宋馨兒猛一抬頭,又快速的垂下眼眸,哆嗦著嘴唇說道:
“我......小姐說過兩日便可送我往銅山縣去,我這心裡便怕的很。
我如今這個樣子,不知該如何面對張傢二哥......我身子臟瞭......”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字更是聲如蚊吶,可司槿星卻還是聽到瞭。
她知道,宋馨兒是與那張傢二哥定瞭親事的。
如今發生瞭那種事,她心裡自然是放不下。
司槿星沉吟片刻,最終還是硬下心腸,說道:
“此事,你總要面對,畢竟青城縣西郊莊子裡有近一半的百姓,都知曉此事。
如今,說不準那些百姓中已有人回瞭銅山縣,也說不準那張傢二哥已從旁人處得知瞭此事。”
司槿星話音剛落,便見宋馨兒面色一息之間變得慘白!
她皺緊眉頭,說道:
“馨兒,聽我一句!
若你那張傢二哥真心愛護你,他是不會在意你身子是否幹凈,他隻會心疼你的遭遇,日後會加倍疼惜呵護你!
若他聽聞你的事後,不但不過問,反而與旁人一般無二的嫌棄你,鄙夷你,那他又怎會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
宋馨兒從沒聽人這般大膽的將愛說出口,她卻又聽不懂。
女人的身子不幹凈,怎會還配得到男子的疼惜?
她搖搖頭說道:“是我對不住他。”
司槿星輕嘆一口氣,說道:
“你忘瞭?我與你說過的,女人不是隻有靠男人才能活,何苦委屈自己?”
不靠男人也能活?
宋馨兒抬起頭,看著眼前恩人眼中跳動的燭光,隻覺裡頭的光芒,霎時間照亮瞭她的世界。
這句話是恩人第二次與自己說。
她一開始並不明白,可與恩人相處這些日子,她瞧出來瞭。
恩人,與其說是王妃,是將軍府小姐,她更是縣主!
王妃,是依附於王爺而存在,將軍府小姐,是依附將軍,而縣主,則是做恩人自己。
她隻覺自傢恩人,真真是天底下最有想法,也是最厲害的女子!
宋馨兒仰起頭,可眼淚卻還是順著臉頰淌瞭下來。
她伸手,徑直用手背將眼淚擦幹,努力彎著唇笑道:
“縣主,我想做自己。
可我還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司槿星接過青蟬遞過來的熱茶,放到宋馨兒手中,說道:
“那就去勇敢面對,若他當真不值得托付,那便及時回頭!
你要知道,放棄一棵樹,你便能擁有一整片森林,這事兒不虧!”
聽著眼前少女的胡說八道,宋馨兒隻覺自己還是很幸運,能遇到恩人。
恩人不僅救自己脫離苦海,更是從不嫌棄自己出身低微,讓自己陪伴伺候,還時常說些暖心的話來安慰自己。
宋馨兒點點頭,喝瞭一口熱茶,隻覺涼透的身子一下子便暖瞭過來。
她笑道:“那就聽縣主的,若這棵樹當真不合適,我便棄瞭他!”
她說完話,便紅瞭眼角。
司槿星看她這樣子,便想到劉昔堂那人渣。
既然那崽子送上門,何有不用之理?
她如此想著,便眼眸一亮,神秘兮兮的對宋馨兒說道:
“吃完飯,帶你去個好地方!”
宋馨兒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傢恩人,見她眸光中全是亮光,也不好掃她興致,隻點頭說道:
“好,我陪縣主去。”
等宋馨兒走後,司槿星便招手叫來白熙,說道:
“去查一下,劉昔堂此刻關押在何處?”
白熙卻未動身形的說道:
“回王妃,劉昔堂並未參與賈文生案件,正關押在賈府牢房。”
司槿星聞言,心下十分滿意,這賈府的牢房,比衙門的牢房,可是好進許多!
她可不想因為此事,去驚動何文欽與齊南承!
深秋的夜,已經很是冷。
司槿星緊瞭緊身上的鬥篷,看瞭眼身邊臉色煞白的宋馨兒,低聲說道:
“你不是一直想親手報仇?他就在裡頭,待會兒你下手可要快點!
不然那傷口不平整,會很難看!”
宋馨兒聽瞭這話,便是一怔,還要傷口平整?
青蟬快步走來,說道:
“已經將兩個看守的差役引到後院,你們動作快些!”
司槿星聞言,立即拉上宋馨兒,朝那牢院中走去!
賈府暗處,一人負手而立,望著那走進牢院的少女。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齊南承。
他早在這三人進院時,便有暗衛前來稟報。
若不是他授意,守在牢院外的“差役”,又怎會那般輕易被引走?
青蟬抱拳說道:“多謝安王殿下。”
齊南承知道這丫頭對自己很有意見,便收瞭目光,沉吟道:
“來徐州時,九皇叔便叮囑本王,要多多襄助縣主。
如此,本王便先回瞭。”
青蟬躬身抱拳:“恭送殿下。”
而司槿星與宋馨兒,此時就站在牢院之中。
牢院,其實就是一排低矮的房間,賈文生專門用來關押犯錯的手下。
她拿著青蟬搞到手的鑰匙,將那房間門上的鎖子打開,單手推開瞭那門。
為防止被押人點火燒房,牢房中沒有燭火。
裡頭的劉昔堂正靠在柱子上睡覺,忽聽得木門一響,正要問是誰,便聽“咔”一聲,一束火苗燃起,緊接著便是一根火把亮起!
隨後,他便看到一張最不想看到的臉!
是她!
那個斷瞭自己一個手掌的女子,他今日才知,她竟然是縣主!
他慌亂的想要站起身子,卻發覺自己被綁在柱子上,動彈不得!
而此刻,他卻瞧見又有一人從暗中走瞭進來。
那人是......
待他瞧見那人的面容,心下不禁一顫!
方才還有些害怕的宋馨兒,在見到這劉昔堂的第一眼,便仇恨沖上心頭!
她幾個跨步,便走到瞭那劉昔堂跟前,緩緩抽出一把磨得鋒利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