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槿星一邊穿戴衣服,一邊問道:“何事?”
白熙站在門外說道:
“隔壁司傢三小姐,出府瞭。”
司槿雲?
司槿星聞言,看瞭眼杏林雅敘中的時間,此時正是晚上九點半。
她心中不禁有些著急,越是著急越穿不好衣服。
她幹脆,從杏林雅敘中,拿出一件長款羽絨服套在瞭外面。
她打開門,便見青蟬也已經候在門外。
白熙與青蟬見到自傢王妃的怪異著裝,隻是多看瞭一眼,便將目光挪開瞭。
二人甚至沒多說一句話,白熙腳尖輕點,飛身而起,在前頭帶路。
青蟬攬住司槿星的腰,緊隨其後,施展輕功跟上。
司槿星將羽絨服的帽子戴上,不由想到,這天寒地凍的,若是能帶小黑出門,該多好?
不過,青蟬與白熙的輕功卻也是厲害的,幾個縱躍之間,便已經到瞭宣慶街的宅子。
這地方,司槿星是知道的。
年前,老太太沒瞭後,司槿雲便在這宅子中,住瞭些日子。
司槿星到瞭門外,便見一個黑衣暗衛閃身出來朝他抱拳行禮。
隻是這暗衛似乎沒瞧見過她的奇裝異服,行完禮便呆愣住,忘瞭要說什麼。
還是白熙在一旁提醒道:
“裡頭是何情形?”
那暗衛忙收回盯在王妃衣服上的目光,稟報道:
“王妃,方才一個男子進瞭院兒,與王妃不過是前後腳。”
司槿星點頭,與青蟬白熙一道進瞭院中。
這院子是座二進宅子,正屋裡已經掌瞭燈。
司槿星看瞭眼守在門外的蓮香,指尖翻飛,一根銀針飛射出去。
她徑直坐在門外的美人靠座椅上,聽著房中二人的對話。
“表哥,如今父親已經唯我是從,咱們下一步,該如何做?”
果真是司槿雲的聲音。
那被她稱之為表哥的......
司槿星眉心微擰,此人,是周傢的人?
她不由想到,周松是有個兒子,叫周林!
周松被害當日,正巧是外祖母與三位舅母回京之日。
她去北城門迎接她們時,正巧遇到出城的周傢人。
後來,周松在北郊城外被殺害。
周柏因殺害妻子盧氏,敗壞瞭名聲,生意一落千丈,日日混跡在酒肆裡。
這周林與他母親張氏,卻自此沒瞭蹤跡。
不想,如今竟是找到司槿雲!
這時,房中那男子說道:
“雲妹妹真是能幹!
接下來,自然是讓姑父為咱們兩個將婚事定下來,待你下個月及笄,咱們便可成親。”
他說著話,便伸手將眼前的少女,攬進懷中。
這高門貴府裡頭嬌養出來的小姐,果真是與外頭那些個女子,大為不同!
司槿雲見周林的手伸過來,她下意識便有些躲閃。
隻是,身形還未動,卻想到瞭,年前那個夜裡.......
她抬頭看向周林,主動將身子倚靠在他懷中,軟軟說道:
“表哥,咱們的婚事自然是要定下來的。
隻是,這便能將屬於我的東西拿回來嗎?”
周林瞧著她這般投懷送抱,臉上滿是寵溺,心中卻是嗤之以鼻!
這女人吶,一旦失瞭身子,就成瞭沒主心骨的軟骨頭,還不是得對他千依百順?
他伸手探入她的衣襟,在那滑嫩的肌膚上,捏瞭兩下,說道:
“雲妹妹,為瞭你的夢想,我願意做贅婿!
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姑父的爵位,做女侯!”
女侯?
司槿雲一聽得這兩個字,頓時坐直瞭身子,雙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問道:
“我真的可以做女侯?”
周林點頭說道:“可以的!隻是......”
司槿雲見其說話吞吞吐吐,不由問道:
“隻是什麼?表哥想說什麼?”
周林嘆氣道:“沒什麼,你能做女侯已經很好瞭,別的東西,咱們不要也罷。”
司槿雲微微皺眉,問道:
“做瞭女侯,不就可以得到司府如今的一切?
怎的還有不要的?我為何不要?”
周林見她這般執著,隻得說道:
“女侯是能得到侯爺的爵位與府上如今的傢產。
隻是,按照龍吟以往的慣例,女侯繼位卻是不能繼承侯爵的封地。”
他話音一頓,看瞭眼司槿雲,又繼續說道:
“若是我作為上門女婿,繼承侯府傢業,倒是可以原封不動的繼承侯爵的一切。
包括,那封地。
隻是,這原本就是你的,咱大可不必為瞭那點子封地,讓你錯失女侯之位。”
司槿雲聞言,眸光微暗,嘴上卻是說道:
“表哥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容我回去好生想想。”
司槿星聽到這裡,便站起身來。
這周林,竟有此頭腦,是他自己所想,還是他身後有人?
房中再次傳來周林的聲音:
“雲妹妹,你好香,表哥早就想你瞭,今夜......”
司槿星往院中走瞭兩步,又回頭看瞭眼昏黃的房間。
她不禁為司槿雲惋惜,她這步走錯,便再回不瞭頭!
司槿星不由想到,半年前回京後,初見司槿雲時。
她不過是個任性刁蠻的姑娘,卻不失率真!
可後來,這姑娘,動輒便算計女子的清白,又煽動百姓冠她災星之名!
如今,不僅給司駿山下毒,還想當傢做主,做司傢的女侯?
很快,房中便傳出一聲聲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
司槿星抬腳便出瞭院子,她想不明白!
這司槿雲不是心中愛慕齊墨離嗎?
如今,竟為瞭得到司駿山的侯爵之位,委身給周林?
可那周林,又是個什麼好貨色,她就這樣信瞭?
司槿星不知為何,總覺得司槿雲似乎有些不對。
她走到門外,對那黑衣暗衛說道:
“叫人暗中跟著那周林,看他都去哪裡,與哪些人聯絡!”
等司槿星回瞭自己的院子,躺在床上後,已是夜裡十一點。
她輾轉難眠,這周林實在是給司槿雲挖瞭個大坑!
隻是,司槿雲一向機敏聰慧,不知她是真的沒辨別出周林的圈套還是心甘情願?
一直到凌晨兩三點,她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她又早早起床。
夏傢拋開劉傢不嫁,看中自傢大表哥,卻又不利索合婚,這事兒實屬不正常。
司槿星一直覺得心中不安。
要想大表哥這顆好白菜,不被野豬拱,她昨日便遞瞭帖子到何府。
為瞭她大表哥的終身幸福,她隻能厚著臉皮,做一次媒婆瞭!
再說那何府收到帖子後,何文欽知道安平縣主要來,早早便收拾妥當,坐在前廳中候著。
門房上一來報,便親自前往門外相迎!
對於縣主在淮北之地的多次出手相救,何文欽一直記在心中。
再加上此次捐銀之事,讓何文欽更是敬佩安平縣主!
她一個與自傢女兒相仿的小姑娘,竟如此博愛,實在是難得!
昏昏欲睡的司槿星在馬車上,隻覺剛閉上眼,便到瞭。
她打瞭個哈欠,推開車門,便見何文欽與何昭月母女,早已候在門外!
司槿星立即輕咳一聲,笑道:
“何伯伯,伯母,怎好勞煩你們在府外等我?”
何夫人,秦氏,忙上前牽住司槿星的手,說道:
“前幾日月兒生辰,縣主也沒多留一會兒,很是遺憾!
今日縣主來,可定要多玩兒會!”
待到眾人行至前廳,入瞭座。
何傢三人聽得司槿星的來意,均是滿臉震驚,一時間都沒瞭聲響。
司槿星不由有些懊悔,是否自己太過草率瞭?
正當她胡思亂想間,卻忽聽得何文欽大笑道:
“哈哈,縣主果真是月兒的閨中好友,竟是不怕月兒擔不起這藍府長嫂的身份?”
司槿星聽著這話,便以為是何文欽在委婉的拒絕。
可她朝何昭月處一瞧,卻見其一臉嬌羞,眸中更是閃著光亮的。
這.......
她不由看向秦氏,卻見其含笑點頭,說道:
“不瞞縣主說,我傢這月兒啊,曾與你傢表哥有過一面之緣。
她說,京中不曾有那樣豐神俊秀的男子!
你與她向來交好,定是知道的,月兒甚少對男子多看一眼。
女兒傢的心思,做母親的自然猜得到。
確定她的心思後,便與你何伯伯商議,著人去你外祖傢問問。
可奈何,這一問才知,藍傢正與夏傢商議親事!
月兒知道此事後,整整傷心瞭兩三日!”
一旁的何昭月,聞言,早已紅瞭臉!
她扯瞭扯秦氏的衣袖,嬌嗔道:“母親,您可別說瞭,羞煞女兒瞭!”
秦氏卻笑道:“不妨事,縣主又不是外人。
母親說這些,也是想讓縣主知道,我們應下這婚事,並不是為你何伯伯報救命之恩。
而是,真心覺得藍傢大公子,著實是個好孩子。”
司槿星聽著這番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頭一回做媒婆,就隻說瞭一句話,這就成瞭?
何文欽也附和道:
“按理說,男方來女方傢中提親,本該是傢中長輩譴媒人前來,才是正理。
然,何某與縣主共事兩個月有餘,縣主又與月兒是閨中好友,沒有外人!
這些禮數,自然是不挑的!”
司槿星聞言,卻是抿唇一笑,說道:
“何伯伯此言差矣,今日,我便是媒人!
你們若是同意此事,我這個媒人也算是功成名就!
傢中,也自會派人帶瞭活雁,來正式提親!”
何文欽聞言,不由瞪大雙眼,與秦氏對視一眼,笑道:
“你瞧瞧,我就說瞭,這孩子是個能幹的!
自傢哥哥的婚事,都被她一個小丫頭給說成瞭!
哈哈哈......”
一旁的何昭月聞言,也忍不住抿唇笑瞭起來。
秦氏卻在這時,忽的說道:“聽聞藍府老夫人,如今身子病重,不知.......”
司槿星聞言,卻是擺擺手說道:
“外祖母的身子,有我照料,沒有大問題。
若是,她老人傢能看到表哥成親,想必比吃藥更是有效!”
秦氏一聽,便也放瞭心。
倒是何昭月,也不知想到瞭什麼,臉上剛褪去的紅暈,又紅到瞭耳根。
司槿星告辭離開何府,徑直去瞭藍府!
她一下馬車,正好遇見要出門的韓氏。
韓氏一見自傢小外甥女到來,焦急的臉上,終於有幾分松動!
她牽住司槿星的手,一邊往府中走去,一邊說道:
“星兒,你來的正好。
方才你大舅母收到長安公主府的帖子,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司槿星聞言,便想到除夕宮宴時,長安公主看向自傢大表哥的目光!
她腳下的步子不由加快,對韓氏說道:
“舅母,我去大舅母院子,你去請二舅舅,三舅舅一道前來。”
韓氏雖不知小外甥女要做什麼,也沒多問,便立即叫人去二房院中喊人,自己則回瞭自己的院子。
待眾人聚齊,司槿星也不繞彎子,直說道:
“今日,我去瞭何府。”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旋即紛紛看向坐在靠門邊椅子中的藍啟辰。
藍向安率先開口,問道:“丫頭,成瞭嗎?”
司槿星點頭,口氣卻又幾分凝重的說道:
“三舅舅,何府大表哥很是滿意。此事不能拖,今日便要辦下。”
藍向安聞言,看瞭一眼沈氏,又看向司槿星,問道:
“你的意思是,長安公主?”
司槿星沒有回答,隻是說道:
“此事,宜早不宜晚。”
此言一出,沈氏立即拍板說道:
“就按星兒所言,先將納采禮送過去,也算是咱們兩傢在議親瞭!”
待沈氏與媒人帶著納采禮走後,藍向安回瞭自己的書房。
司槿星緊隨其後,也跟瞭上去。
藍向安見她來,便問道:“你是否想問,何時能出發?
如今戶部一直沒有糧,有銀子也沒處買......”
他的話還未說完,司槿星便彎唇一笑,說道:
“舅舅,你說,我若有幾十萬石糧食,也能賣給皇傢吧?
我該賣個什麼價呢?
畢竟我也是捐瞭十萬兩銀子的!”
藍向安聞言,卻是擺擺手隨口說道:
“你說的是你那莊子上種的莊稼?那點子糧食還是留著自己.......”
他話說瞭一半,忽的反應過來!
他滿目震驚的看向眼前的小外甥女,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說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