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槿星在劉芳盈處逗留小半個時辰,便告辭離開。
帶她過來的兩個侍女,見縣主徑直往府門的方向而去,不由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急聲問道:
“縣主,這是要走瞭嗎?
您還未往前廳,去給我們老太爺回話呢?”
司槿星邁過門檻,看也沒看那侍女,說道:
“丞相大人,隻是叫本縣主來為你傢小姐看一眼傷情。
本縣主看也看瞭,你傢小姐的燒傷嚴重,本縣主看不瞭。
既然看不瞭,自然是要走瞭。
難不成,還要在你們府上吃過午飯再走?”
兩個侍女聞言,還想再攔,卻被縣主身旁腰間配劍的女衛瞪瞭一眼。
她們不敢再攔,隻得眼睜睜看著安平縣主上瞭馬車,緊忙的轉身,朝著前廳而去。
聽完兩個侍女的回話,劉陽風隻問道:
“縣主可曾說,大小姐臉上的傷如何?疤痕能否消掉?”
跪在地上的侍女,低聲說道:
“縣主診傷時,不許奴婢在屋中伺候。
隻是出瞭大小姐的院子後,縣主說她醫術淺薄,看不瞭。”
劉陽風聞言,微一閉眼,說道:“唉,都是命啊!”
劉子琛的夫人,孫氏則冷哼一聲,說道:
“父親又何苦找她來看?
那樣一個不懂禮數的黃毛丫頭,又怎會懂得瞧病?
依媳婦看,那就是個招搖撞騙的!
怪不得當初芷兒看她不順眼.......”
她的話音一落,卻聽一旁的劉昊興說道:
“兒子瞧著那縣主倒挺順眼,還未瞧見過比她還絕色動人的女子。”
劉陽風聞聽此言,“啪”的一聲,將手掌拍在桌上,怒喝道:
“住嘴!把你那心思爛在肚子裡!
你與夏傢那事兒,剛剛定下來,別再節外生枝!”
他看著這個二孫子,隻覺恨鐵不成鋼!
劉昊興被老爺子的動靜,嚇瞭一哆嗦,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
“祖父的話,孫兒記住瞭。”
劉陽風見狀,又心疼的擺擺手,說道:
“記住就好,這安平縣主,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
往後,躲著她些。
你身上的傷才剛好瞭些,起來吧。”
他說完這話,便看向孫氏,吩咐道:
“與夏傢的婚事,抓緊辦瞭吧。”
孫氏聞言,含笑說道:
“是,父親放心便是。等過幾日,便將聘禮送過去。”
她話是這般說,可垂下的眼眸中,卻閃過一絲不悅與厭惡!
那夏傢小姐,可真是個不知檢點的!
聽聞先前還與藍府相看過,誰知有沒有與旁人有過首尾?
孫氏的娘傢,有個容顏俏麗的侄女。
她早先時候,原本還想讓自傢大兒子迎娶瞭侄女進門,來個親上加親,也能提攜自己娘傢一把。
可奈何,大兒子乃是傢中嫡長子,最受公爹看中。
大兒子的婚事,自己自然是做不得主的。
孫氏便將迎娶侄女的人選,放在瞭二兒子劉昊興身上。
如今,夏傢之事一出,她娘傢侄女連丞相府二公子夫人的位置也撈不到瞭......
她如何能看那夏傢之女順眼?
劉昊興對夏書瑤還算是有幾分真情,忙謝過自傢祖父與母親。
待司槿星回到府上,便聽門房說道:
“小姐,隔壁司府司侯爺,來瞭兩次。”
司槿星站在臺階下,伸手撫瞭撫湊過來的黑仔。
這狼狗隻是看上去唬人,其實,才不過一歲!
她不由說道:
“他說瞭什麼嗎?”
門房小廝說道:“沒有,隻是問瞭小姐在不在,一聽沒在,便回去瞭。”
司槿星點頭,表示知道瞭,牽著黑仔往院中走去。
翌日,午後。
司槿星正在藍府,與外祖父及兩位舅舅打麻將。
外祖母則帶著沈林兩位舅母,商議著傢中大事:
司槿星的嫁妝與藍啟辰的聘禮。
便在這時,三舅母,韓氏從外頭回來瞭。
她一向是嗓門大些,一進門先是給司老將軍與老太太請瞭安,便一臉鄙夷的說道:
“那劉傢,可真是不地道。哼,倒是與夏傢匹配!”
司槿星抿唇一笑,三舅母可是過不去夏傢這個坎兒瞭!
她推倒面前的麻將,笑道:
“二舅母,放下那張牌,我糊瞭!
我糊三六九條,自摸一條龍!每人十兩銀子,給錢,給錢!”
她說完這話,便看向韓氏,說道:
“舅母,可是在街上遇見瞭什麼事?怎的突的這般說?”
韓氏看瞭眼司槿星鋪開的麻將牌,說道:
“可不是呢,百姓們都在說呢。
說是劉丞相,做瞭個夢,說是夢見菩薩要將他下到拔舌地獄。
他夢中驚醒後,立即請瞭個高僧,算出龍吟要遇大災,皆是因為他府上藏匿瞭龍吟的克星!
那和尚說什麼,因為劉傢世代為官,與龍吟氣脈相連。
隻有與那孩子斷絕瞭關系,才能化解災象。”
藍向安往下翻瞭幾張扣著的麻將,皺眉說道:
“為何聽起來,這套說辭,這般熟悉?”
藍向筠將一張五百兩銀票,推到司槿星跟前兒,寵溺說道:
“小財迷,拿去買好吃的!”
司槿星拿在手裡,哇的一聲,笑瞇瞇說道:
“還是二舅舅大方!二舅舅真好,謝謝二舅舅!”
她說著這話,還不忘將手中銀票在藍向安跟前晃動。
藍向筠見此,臉上的笑意更深瞭些,卻是對藍向安說道:
“自然熟悉,這說辭不就是前些日子,那勞什子賊道士冤枉咱們星兒的話嗎?”
藍向安不服輸的也拍瞭一張銀票出來,見自傢小外甥女笑彎瞭眼,也跟著咧嘴笑道:
“所以,劉府信瞭那假和尚的鬼話?”
韓氏點頭,說道:
“隻是可憐瞭那孩子,攤上這樣的人傢。”
藍老將軍不管那亂七八糟的事兒,隻盯著司槿星面前鋪開的麻將牌,不服輸的說道:
“一條龍?這樣贏銀子多是不是?
不成不成,再來一把!
咱們換換座位,重新抓北風!”
兩日後,蘇北劉傢的少東傢,進京。
在京兆府尹朱大人的牽線與作保下,劉傢與戶部尚書林大人,簽下瞭三十萬石米糧的售糧文書。
這下子,算是解瞭朝廷缺糧的燃眉之急!
藍向安作為糧草押運官,立即動身前往蘇北劉傢!
也就是在這一日,靖王府中抬出瞭數十個被杖斃的府兵,場面十分嚇人!
整座王府,除瞭靖王狂躁的怒喊聲,便安靜的隻聽到佩劍侍衛的走路聲。
下人們皆垂著頭,不敢說一句話,生怕一張嘴,便成瞭下一個被杖斃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