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房之中,衣娘緊緊的拉著李休的手不放,額頭上滿是汗水,禦醫則忙著為衣娘診斷,過瞭好一會兒,這才見他一臉平靜的站起來,然後看瞭看李休,示意他去外面說。
“夫君,你陪著我好不好”衣娘這時雖然痛苦不堪,但意識卻十分的清醒,當下面帶哀求的向李休道,她也從周圍人的表情上發現瞭一些事情,這也使得她不想讓李休離開。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李休這時蹲下來保證道,看到衣娘這麼痛苦,他也感同身受,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希望,平陽公主傢的禦醫醫術精湛,也許有辦法可以救她。
聽到李休的話,衣娘終於點瞭點頭,隨後李休跟著禦醫來到外面,平陽公主也帶著人圍上來,結果隻見禦醫卻是搖瞭搖頭道:“老朽無能,並沒有發現裴夫人有脈相有什麼問題,但是腹中的胎兒遲遲不下,難免會傷及母子,現在唯一辦法就隻有服藥催生,但我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孩子到現在還沒有生下來,怎麼會沒有問題”李休聽到禦醫的話也一下子怒發沖冠的大吼一聲道,他平時一向都很隨和,這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所以把禦醫也給嚇傻瞭。
“夫君,你冷靜一些,實在不行我們再去派人請另外一些高明的大夫前來會診”平陽公主這時一邊安撫李休一邊建議道。
“哪還有時間,附近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夫,隻能去長安,可就算是快馬加鞭去長安,一來一回也需要將近一個時辰,衣娘還能等一個時辰嗎”李休卻是再次焦躁的道,剛才衣娘痛苦的模樣他都看在眼裡,如果孩子再生不下來瞭,恐怕很可能是一屍兩命,這種情況在古代簡直太正常瞭。
“那也不能放棄,來人,傳我的命令,立刻派人去長安請最好的大夫來,越快越好,另外禦醫你去準備催生的藥,希望可以起到效果”平陽公主也恢復瞭戰場上的冷靜道,這時的她摒棄瞭所有幹擾,隻會選擇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向去做。
其實公主府這位禦醫的醫術已經十分精湛瞭,不過一人智短,多請幾個大夫來總會好一些,至於衣娘能不能堅持到大夫趕來,那也隻能看天意瞭。
聽到平陽公主的吩咐,禦醫也立刻答應一聲轉身去準備湯藥,另外也有人備馬去請大夫,不過這時旁邊的月嬋卻忽然張瞭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不過平陽公主卻註意到瞭她,當下娥眉輕皺道:“月嬋你想說什麼”
被平陽公主點名,月嬋也是嚇瞭一跳,當下猶豫瞭一下終於一咬牙道:“啟稟公主,奴婢想到附近有位大夫,也許可以請過來為夫人診治。”
“附近哪有什麼好大夫,月嬋你不要胡說”平陽公主聽到月嬋的話卻是臉色一沉道,並不是她不相信月嬋,而是附近大都是一些小村莊,從來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夫,甚至可以說方圓幾十裡,最好的大夫就是她府上的禦醫瞭,如果月嬋請來一個庸醫的話,說不定會讓衣娘的情況更加糟糕。
“不是奴婢胡說,其實那位孫大夫也不是附近的大夫,聽說是從終南山裡來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附近的村子義診,不但不收錢,而且醫術高明之極,很多人多年的舊疾他都能治好。”看到平陽公主不信,月嬋急忙解釋道。
這段時間她經常去茶葉作坊,所以聽說過不少那個孫大夫的事,甚至連作坊裡的一些女工也去找那位孫大夫看過病,回來後都誇對方的醫術簡直太神瞭。
“孫大夫終南山”旁邊已經陷入絕望邊緣的李休忽然聽到月嬋的這個稱呼,當下也忽然一下子振作,上前一步抓住月嬋的肩膀激動的道,“月嬋,那位孫大夫叫什麼名字”
看到李休這麼激動,月嬋也嚇瞭一跳,特別是李休這時沒輕沒重的,手勁大的驚人,痛的她差點叫出聲來,不過最終她還是強忍著疼痛,回想瞭一下回答道:“老爺,奴婢聽別人提到過那位孫大夫的名字,但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叫孫思”
“孫思邈是不是他”沒等月嬋把話說完,李休就已經再次激動的叫起來,同時手上再次用力,結果把月嬋疼的眼淚都快點下來瞭,不過最終還是強忍著肩膀的疼痛道,“是,對方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看到月嬋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李休這才發現自己太用力瞭,當下急忙放開她,不過臉上卻露出一種興奮的表情追問道:“太好瞭,這位孫大夫現在在哪”
“那位孫大夫來瞭之後,一直在東邊的小林莊那裡義診,就是農部官衙東邊的那個莊子,中間隔著一片小樹林的那個。”月嬋急忙開口道,小林莊離這裡不遠,不過幾裡地,騎上馬的話片刻即大。
“太好瞭,快快讓人去請那位孫大夫”李休聽到這裡立刻高聲吩咐道,藥王孫思邈的大名他自然聽說過,而且他在成名之前,好像的確是在終南山修道,如果能把他請來的話,說不定可以保住衣娘母子的性命,甚至哪怕保住大人的命也好
“夫君,對方好像隻是個遊方郎中,真的可信嗎”平陽公主這時卻有些不太相信的道,這時的她依然處於那種絕對冷靜之中,從理智上分析,自然不認為一個遊方郎中能夠治好衣娘現在的情況。
“如果天下間還有一個人能夠救衣娘,那也就隻有這個孫思邈瞭”李休這時也咬著牙道,不過說到這裡時,他忽然發現周圍的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人去請孫思邈,當下氣的大叫一聲道,“算瞭,還是我親自去請”
隻見李休說完,不由分說就大步出瞭內宅,平陽公主想攔也攔不住,而且李休也跑的太快,一眨眼就已經跑的沒影瞭。
李休出瞭內宅之後,立刻找到一匹馬飛身而上,然後打馬沖向府門,不過剛一出門,卻差點與外面迎面而來的一輛馬車撞上,幸好馬車上的車夫技藝精湛,一下子拉停瞭馬車,這才免於一場交通事故的發生,而李休也顧不得這些,拍馬飛奔而去。
也就在李休與馬車錯身而過時,隻見馬車上的窗子打開,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正是昨天李休親自去請的宇文怵,隻是這時宇文怵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畢竟剛才那一下差點把他和荷娘給甩出去。
“剛才沖過去的可是李駙馬”宇文怵看著李休遠去的背影,當下有些奇怪的道,昨天他對李休的印象不錯,覺得對方是個十分穩重的年輕人,可是剛才那麼慌亂沖動的顯然也是李休,這讓他自然有些奇怪。
“的確是駙馬,小人也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慌張。”前面的馬夫也開口道,他是公主府的老人瞭,也經常見李休,剛才自然一眼就認出瞭他。
“車上可是宇文先生”正在這時,忽然隻聽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車前響起,雖然帶著幾分喘息,但卻很有禮節,這讓宇文怵扭頭看去,結果隻見一個美貌無比的侍女站在馬車邊,正微笑的向他行禮。
“在下正是宇文怵”宇文怵點頭應道,心中依然在想著剛才李休匆忙離去的事。
“那太好瞭,老爺已經等您一天瞭,隻是傢中發生瞭急事,老爺急著出門,所以才無暇招呼宇文先生,不過先生的住處都已經準備好瞭,還請先生隨小女子移步”隻見這個美貌侍女微笑著開口道。
這個侍女正是月嬋,她看到李休匆忙離開,天色也不早瞭,平陽公主和她都不放心,於是這才尾隨而來,本想讓李休帶幾個侍衛,卻沒想到他已經跑出去瞭,無奈隻好讓人在後面跟上,接著也看到瞭去接宇文怵的馬車,這才上前招呼,畢竟李休和平陽公主都沒辦法前來迎接,但也不能冷落瞭對方。
“無妨,說起來也是老夫來遲瞭,本來今天中午我們就該到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何,路上忽然多瞭許多官差盤查,還設下不少的關卡,幸好看到公主府的馬車,這才沒有人為難”宇文怵最後卻是有些歉意的道,長安城離這裡本來不遠,但卻忽然多出許多關卡盤查,甚至連金吾衛都出動瞭,這才耽誤瞭不少時間。
“官差”月嬋聽到這裡也有些奇怪,不過現在府中亂成一團糟,她沒心思多問,當下讓馬車進到府中,月嬋知道宇文怵的腿腳不好,於是就讓馬車一直停到為宇文怵準備的小院門前才停下。
這個小院子在別院的前院,位置也很好,當宇文怵被荷娘推著下瞭馬車後,看到院子也十分的滿意,月嬋也為他們簡單的介紹瞭幾句,等到安置下他們後,這才匆忙再次趕到產房。
與此同時,李休心急如焚的拼命抽打馬匹,雖然跨下的寶馬已經四蹄如飛,但他依然覺得太慢,甚至恨不得讓馬飛起來,而他之所以親自跑去請孫思邈,一來是出於對孫思邈的重視,二來則是呆在產房那裡他什麼也做不瞭,那種無力感簡直讓人發瘋,所以還不如親自跑來請孫思邈,這樣至少讓他感覺自己能夠做些事情。
小林莊離公主別院並不遠,中間需要路過農部官衙,然後再穿過一片小樹林就是小林莊,而當他路過農部時,天色已經暗瞭下來,農部集市上的小販也都紛紛回傢,畢竟晚上很少有人會來,一來是鄉間晚上不安全,二來晚上要做生意就得點燈,而燈油對小販來也並不便宜。
李休在這裡生活瞭好幾年瞭,對周圍的地形自然很熟悉,也曾經去過小林莊,因此不一會的功夫,他騎著馬就沖進瞭莊子,雖然天色將晚,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瞭孫思邈的位置,因為在莊子的一片空地上,竟然還圍著一些人,而在這些人的中間,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坐在那裡,正給一個年輕人號脈。
看到這裡,李休也顧不得什麼先來後到,直接拍馬沖瞭過去,把周圍的人嚇的紛紛閃避,隨後隻見他飛身下馬大步來到孫思邈面前道:“請問閣下可是孫思邈孫神醫”
“正是老夫,不知少年郎你有何事”孫思邈抬頭看瞭一眼李休道,對於李休剛才有些無禮的舉動,他顯然有些怪罪。
“在下妻子傢中難產,還請孫神醫救命”李休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禮,不過這時他也顧不得這些,當下含淚深施一禮道,他現在特別想念前世,哪怕是一個縣級的小醫院,恐怕也能應付這種難產,再不成總可以剖腹產,可是現在這個時代卻什麼都沒有。
聽到“難產”這兩個字,孫思邈也一下子站瞭起來,毫不推辭的開口道:“這位公子請帶路,正所謂救人如救火,早一分見到病人,就多一分救治的把握”
周圍前來求診的病人也都不是什麼急病,所以也都沒有說什麼,而李休看到孫思邈答應,當下也興奮的站直身子,當下幫對方收拾好醫箱,就準備與他一起回去。
不過這時李休才忽然發現,自己竟然隻騎瞭一匹馬來,雖然兩個人可以同乘一馬,但肯定會讓馬速大減,而他恨不得能夠讓孫思邈立刻去給衣娘治病,所以最後忽然做出一個決定道:“孫神醫,我傢就在前面的公主別院,不知你可認得路”
“自然認得”孫思邈聽到“公主別院”四個字先是一愣,隨後上下打量瞭一下李休點頭道,他在這裡行醫多日,而這裡都是平陽公主的佃戶,所以他也沒少聽說關於平陽公主的事,自然也知道別院的位置。
“那太好瞭,請孫神醫快快上馬趕回別院,就說李休請您為夫人診治,任何人不得阻攔”李休當下一喜道,反正自己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讓孫思邈先回去。
聽到李休的話,孫思邈立刻打馬飛奔而去,不過腦子卻有些驚訝的想:原來他就是李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