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正利的咽喉中取出的銀針果然是黑色的,葉彩唐道:“大人,他果然是中毒死的。”
葉彩唐又讓大傢先避開,檢查瞭一遍金正利的屍體。
“除瞭中毒,沒有其他傷害。”葉彩唐脫下手套,收拾東西。
這一次驗屍格外簡單,屬於都不好意思要加班費的那種。
因為外面始終有人監視,基本上可以將金正利的死亡時間鎖定在極小的范圍,屍體也符合剛才的特征,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的。
“金正利是服毒自殺的,這一點應該不會有錯,但他為什麼會自殺?”葉彩唐和夏樾並肩站著看墻上的紅字。
這一點大傢都有些疑惑。
如果沒有墻上的字,那很簡單,金正利知道他們在查,也許還知道他們去找瞭海望天,知道自己的罪行瞞不住瞭,所以畏罪自殺,好過於被帶去六扇門審問。
這世上從沒有完美的案件,很多兇手犯罪後,藏得滴水不漏,前提是偵查的目光完全沒有看向你,你不在懷疑范圍內。
可是你一旦因為某種原因開始被懷疑,那再完美的手法也會被撕開裂口,你總有破綻,哪怕一時找不到確鑿證據隻能懷疑。
在找不到兇手的情況下,案件會被反復推敲,推演,一遍遍重來,你總會在某個環節出現疏漏。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但墻上的這行字,卻想告訴大傢另一個原因。
劉沙遲疑道:“金正利想告訴大傢,她回來瞭?她……是指林玲?林玲……回來瞭?他是因為害怕林玲,所以才自殺瞭?”
劉沙掰著手指頭算瞭算,突然面露驚恐:“林玲的頭七是不是快到瞭,她是不是死不瞑目,回來找兇手報仇瞭?”
葉彩唐一巴掌在劉沙肩膀上狠狠怕瞭一下。
“劉哥你別瞎說。”葉彩唐道:“就算林玲頭七回來瞭,那第一個也得來找我,要不然的話,我不認她做姐妹。親自報仇幹什麼,鬼殺人要扣功德分的,隻要告訴我兇手是誰,那不就行瞭。”
劉沙愣住瞭,雖然都是胡扯,但聽起來竟然很有道理。
別人冤死是申冤無門,林玲好姐妹就在六扇門,而且還就在查此案,要是林玲真的死後有靈,直接托夢就行瞭。
夏樾見兩人扯的都沒邊,還一臉震驚,嫌棄道:“別站那胡說八道瞭,想知道金正利是不是被嚇的自殺的,看看那個箱子就知道瞭。”
墻角有一個大箱子,箱子上掛著一把大鎖。
之前他們來金正利傢裡的時候,因為是暗中查看,肯定不能去撬鎖。但是後來金正利去重修林玲的衣冠塚時,卻打開瞭這個箱子。
眾人都用好奇沒見過世面的眼神圍過來看瞭熱鬧,金正利當時也不知是沒想太多,還是不敢對夏樾說不,也沒有什麼表示。
這裡面裝的是他吃飯的傢夥。
什麼桃木劍,黃符紙,小鈴鐺,羅盤,朱砂,香燭,香爐……等等各種,零零碎碎,各種各樣。有些知道是做什麼的,有些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之前查細絲的時候,劉沙就提議來查一下金正利的這口箱子,但是大傢想著,如果他真是兇手,肯定不會把兇器這麼明目張膽的放在箱子裡,若是冒冒失失的一查,反倒是打草驚蛇瞭。
不過現在蛇已經死瞭,也就無所謂瞭。
當下劉沙便要將箱子撬開,鎖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根本沒鎖,隻是搭在上面。
箱子被打開,裡面和他們那日見到的一樣。
各種東西,按照金正利習慣的模樣,擺的整整齊齊。
大傢圍著箱子蹲下來,翻瞭翻。
雖然他們也不確定風水先生日常用的有什麼,但是裡面滿滿當當的,隻是沒有裝朱砂的盒子,那盒子被單獨拿到瞭桌上,用來寫墻上的字,沒有收起來。
葉彩唐在裡面翻瞭翻:“不對勁啊。”
“是。”夏樾點瞭點頭。
劉沙一時還沒明白:“哪兒不對勁,這不是整整齊齊,啥都有嗎?”
夏樾道:“就是因為太整齊,所以才不對勁。”
葉彩唐回頭看墻上那幾個大字。
“一個人,殺瞭人,見瞭鬼,那鬼要來索命。他都害怕到要自殺瞭,你想想,那一定是十分慌亂的,而不是這麼鎮定,還能一樣一樣收拾的那麼妥當,而且普通人有點風吹草動害怕也就罷瞭,金正利是個能做法事驅鬼的風水先生啊。”
劉沙恍然。
金正利遇見鬼,竟然沒有抵抗一下,這就不合理。
夏樾道:“之前我們見到這箱子的時候,裡面的東西差不多就是這些,這幾日金正利沒有去給人做法事,符紙朱砂也沒有減少。”
一個驅鬼的人見瞭鬼,難道不該不管有用沒用,先在傢裡貼一圈符嗎?
墻上的字跡確認是金正利的無異,有時間寫字,沒時間畫符,這死亡的結果沒問題,可是過程,卻少瞭點什麼。
“少瞭什麼呢?”一時三人面面相覷。
夏樾道:“之前我們都認為金正利是兇手,如果他不留那一行字,說不定我們也會認為他是畏罪自殺。但留瞭那一行字,反倒是蹊蹺瞭,像是……”
“要包庇什麼人,所以特意寫出來,承認自己就是兇手,讓我們別再查下去瞭。”
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瞭。
葉彩唐轉頭問劉沙:“劉哥,之前不是調查過金正利嗎?他的社會關系怎麼樣,身邊可有什麼值得他包庇的人?”
妻子,孩子,徒弟,那個人在林玲被害的當日,也出現在孟傢老宅。
劉沙道:“金正利一生未婚,徒弟是有幾個,他做法事是要幫手的,但是連住都沒住一起,關系並非多密切的。都是給錢幹事,有一筆算一筆……不像是值得用性命頂罪的樣子。”
夏樾沉吟瞭一下:“眼下,這至少有三種可能。”
“金正利自願自殺,為瞭給人頂罪。”
“金正利被兇手逼迫自殺,他有把柄在兇手手中,或者說,他是被兇手用另一種方法滅口。”
“還有一種可能,有人為林玲出頭,殺瞭金正利報復。”
說著,夏樾看瞭葉彩唐一眼。
“我不是說你,我隻是打個比方,比如你這樣的,林玲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