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在六扇門的牢房裡,楊友昌很快就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王統也回來瞭,確定瞭之前金正利確實出現在謀殺地點。而且和宗族一方關系甚篤。
塵埃落地,楊友昌被判瞭斬立決,楊母身體本就如風中飄絮,得知兒子的事情後,立刻就病倒瞭,沒有幾日,也便過世。
楊母隻有楊友昌這一個親人,她死後也無人收斂,還是村裡看不下去,草草給辦瞭後事情。
葉彩唐在那天晚上,寫瞭一封很長,很長的信,沒給任何人看上面寫的是什麼,清早的時候,在院子裡都燒成瞭灰。
夏樾一早起來練功,然後沐浴更衣,打算平易近人的去夥房吃個早餐。
路過葉彩唐的院子,看見裡面有裊裊青煙飄起,猶豫瞭一下,敲門進去。
他沒問葉彩唐在幹什麼,但是摸出一塊銀子給她。
葉彩唐不明白:“這是什麼?”
夏樾道:“賞錢。”
“賞錢?”
夏樾正色道:“孟傢老宅的案子,你表現不錯。跟著跑前跑後也辛苦瞭,我這人一向賞罰分明,既然盡心盡力,自然有賞。”
銀子熱乎乎,但是葉彩唐想瞭想,還是將銀子塞進瞭夏樾手裡。
葉彩唐道:“大人,我雖然缺錢,但我也不能貪得無厭。你又給我工錢,又給我買吃的,還給我買衣服,又安置瞭林嬸,真的,太多瞭,我不能再要瞭。”
“這有什麼。”夏樾不在意一笑,正要說話,葉彩唐往外跑去。
“吃飯,今天有豆腐腦和芝麻肉餡的酥燒餅,大人趕緊的,去遲就被他們搶光瞭。”
說完,葉彩唐已經跑出瞭院子。
夏樾頓時覺得葉彩唐太膚淺瞭,不明白他作為大人的特權。
無論早餐還是夜宵,林嬸一定都會給他好好地留一份,並且,如果需要,讓葉彩唐送去他的書房。
就算是葉彩唐跑的再快,如果隻剩下一份,那也一定是他的呀。
就在葉彩唐一溜小跑出瞭門的時候,門突然開瞭,她差點一頭撞上往裡走的王統。
“我在外面聽著大人的聲音,果然大人在這裡。”王統是來找夏樾的,一把拽住連著往後退瞭幾步的葉彩唐。
“小葉怎麼慌慌張張,毛毛躁躁的,小心摔跤。”
葉彩唐十分無語,我要說我慌慌張張是為瞭躲快掉進口袋的銀子,你信嗎?
王統信不信不重要,也沒時間跟葉彩唐調侃,看見夏樾便快步走過來。
“大人。”王統道:“有人來報案,姚氏銀樓的掌櫃,姚海峰死瞭。”
這名字葉彩唐沒聽過,但夏樾顯然聽過,皺眉道:“什麼時候,怎麼死的?”
王統道:“今日凌晨死的,傢裡人爭執不下,有說是被害的,有說是急病。正鬧得不可開交。”
“姚海峰雖不年輕,但身體健壯,上個月不是才新納瞭個年輕妾室?還大擺酒席,我記得老賀去瞭吧?”
賀晏如是六扇門的師爺,記錄案情寫寫畫畫,不過年紀略大,葉彩唐感覺他退休在即瞭。
“對,賀師爺去瞭,他以前就認識姚海峰。閑聊時還跟我說瞭,姚海峰本來想請大人赴宴的,但是被賀師爺擋回去瞭,說一把年紀納妾又不是什麼光彩事情,別在大人這裡討不自在。”
夏樾不屑的嗤笑一聲,顯然覺得師爺懂他,他確實看不上姚海峰的行為。
不過嗤笑歸嗤笑,姚氏銀樓在京城是幾代傳承的商賈,當傢人出瞭事,若有蹊蹺不處理好,也是麻煩。
“小葉跟我去一趟。”夏樾吩咐一聲:“回來再吃……算瞭,你去廚房拿兩個燒餅,路上啃吧。”
葉彩唐很遺憾,不能配豆腐腦的燒餅,是沒有靈魂的燒餅。
一路走,劉沙看著葉彩唐幹巴巴啃燒餅的樣子,不由的道:“你應該起早一點,林嬸的豆腐腦做的真的沒話說,加點花生碎辣椒油芝麻小咸菜芫荽,香的我連著吃瞭兩大碗。”
葉彩唐咽瞭一下口水。
一旁劉沙用非常嫌棄的語調道:“咸的豆腐腦簡直是妖孽,我都不明白那令人作嘔的味道是人吃的嗎,豆腐腦生來就應該是甜的。”
王統立刻反駁道:“甜的豆腐腦才是妖孽,不,是毒藥……”
葉彩唐:“……”
萬萬沒料到,關於豆腐腦的咸甜之爭,無處不在,延綿千年。
夏樾似乎早已經習慣瞭兩個手下在這方面的爭執,目視前方,腳步平穩,八風不動。
終於,戰火無情的蔓延到瞭葉彩唐身上。
王統和劉沙一起看向葉彩唐。
“小葉評個理,豆腐腦到底要吃甜的還是咸的?”
“都,都行,都好吃,我吃甜的,也吃咸的。”葉彩唐息事寧人:“不過我更喜歡吃咸的,不要加芫荽就行。芫荽實在是太難吃瞭,我聞著那味道都想吐。”
芫荽就是香菜,葉彩唐一生之敵,哪怕換瞭個身體,也抵不住靈魂深處的厭惡。
“……”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王統和劉沙異口同聲道:“芫荽那麼好吃,你竟然不喜歡吃芫荽?”
“……”葉彩唐忍瞭忍還是沒忍住:“芫荽一股怪味道,那根本不是香味,是臭味,苦味……”
三人在大街上一邊走,一邊掐成一團。
夏樾雖然嘴角隱約有點抽動,還是盡量維持雲淡風輕,快步前行。
這種爭吵絕對不能摻和,無論偏向哪一方,就算有大人的威嚴,剩下的一方也絕對不會屈服的。
調解不瞭的矛盾,還是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