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卓頓時不敢動瞭,保持著一個要動不動的姿勢,詭異的站立著。
夏樾指瞭指他身後衣擺。
邵文卓的衣服是灰色的,灰色麻衣,應該也幾天沒換瞭,水裡來去,幹瞭變濕,濕瞭再幹,因此有點臟兮兮的。
其實葉彩唐看都覺得還好,因為大部分村裡人都是這樣的,她也是這樣的,那些在夏樾眼裡破破爛爛可以扔掉的衣服,就是村子裡大傢正常穿的衣服。
此時,邵文卓的後擺上,有一點點灰色。
王統立刻走過去,抓住瞭他的衣服。
“怎麼瞭?”邵文卓不明所以有點慌,想要轉頭看一看王統在幹什麼,但是被呵斥住瞭。
“別動。”
夏樾索性道:“脫衣服。”
邵文卓沒說話,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是喊他脫衣服。
王統直接就上手瞭。
“喊你呢,把上身的這件衣服脫瞭。”
邵文卓整個人懵瞭,一邊抵抗一邊又不太敢拼命抵抗,很快就被王統把衣服扒瞭,兩手抱胸蹲在一旁。
天氣還熱,因此邵文卓隻穿瞭一件單衣,而且為瞭行動方便,是短褂,被王統脫瞭以後,就隻剩下個褲子瞭。
其實男人嘛,京城裡你是看不見光著膀子的男人的,夏樾謝止黃泉這種人,天氣再熱也穿的整整齊齊,連袖子也不會卷起來的。
但是在幹活兒的地方,比如葉彩唐待著的村子裡,天熱的時候,你看農田裡,那肯定是有不耐熱的光著膀子在忙活的。
所以葉彩唐沒覺得有什麼,沈星謠和墨粉甚至都沒覺得有什麼,一副見過世面的樣子。
但是可能因為有幾個姑娘傢在的緣故,邵文卓有點別扭瞭。
眾人可不管他別扭不別扭。
王統將他的衣服平鋪在地上,眾人圍瞭過去。
夏樾指著他剛才看見的地方,那是衣服後擺的一塊,呈現出黑灰的顏色,像是被火撩過一樣。
眾人立刻想起瞭在鬼探頭的那個急轉彎邊上,那一片被燒焦的草地。
“你過來。”夏樾對邵文卓道。
邵文卓依然抱著胸,慢慢的挪瞭過來。
夏樾道:“我再問你一遍,你最好抓住最後的機會。”
邵文卓懵懵懂懂。
夏樾道:“前天晚上,你去瞭哪裡,是否和韓楊志在一起。”
邵文卓正要開口。
夏樾又道:“你想清楚再說,韓楊志已經死亡,現在六扇門正在調查兇手。如果你知道內情,最好原原本本的說出來,若有隱瞞。”
邵文卓愣瞭一下,然後跳瞭起來,張大嘴:“韓楊志已經死瞭?”
眾人都要冷笑瞭。
雖然你表達的驚訝很驚訝,但說實話挺假的。
“看樣子,韓楊志是你殺的。”夏樾道:“你早已經知道瞭他的死吧。”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啊。”邵文卓臉色慘白,連連擺手。
夏樾捏起他的衣服下擺:“看見這是什麼瞭麼?”
邵文卓看向自己的衣服,一時有點呆。
“這是被火撩過的痕跡。”夏樾道:“在韓楊志死的當夜,你就在鬼探頭急彎附近,還點瞭一把火,是不是?”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到底韓楊志是怎麼死的,但是這幾件事情同時發生,就很可能是有聯系的。哪怕邵文卓的死和韓楊志沒有關系,詐他一下也好。
果然一聽夏樾這麼說,邵文卓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他像是被人點破瞭一個巨大的秘密,嘴唇翕動,眼睛飛快的眨著。
夏樾輕易的摧毀瞭他最後一道心防。
“你是決定在這裡說,還是去六扇門的刑訊室裡說。”
六扇門辦案,就是這麼豪橫,以德服人?不存在的。
六扇門的刑訊室,短短七個字充斥著太多血腥的想象,邵文卓一下子就萎瞭,他啪嗒一下軟瞭下來。
“我說,我說。”
大傢都看著他,說吧。
隻有苦命的謝止又拿起瞭筆。
邵文卓道:“韓楊志不是我殺的,但是我們倆那天確實是在一起。”
“不是你殺的?”夏樾道:“那你知道兇手是誰?”
“沒有兇手。”邵文卓道:“是意外。”
“意外?你且說說看。”
邵文卓唉聲嘆氣的,說瞭一個悲傷的故事。
金鯉魚的故事在清水河悄悄流傳,確實也有人找到瞭,確實也有人賣瞭大價錢,財帛動人心,邵文卓和韓楊志也是其中的兩個。
他們倆關系不錯,一直在商議著怎麼能撈出個金鯉魚來,他們倆還不貪心,隻想著撈出一個,然後賣一千兩銀子,一人一半,就滿意瞭。
不過憑良心說,如果不丟不碰著奇怪的事情,拿這五百兩銀子好好過日子的話,真的是夠瞭。
看我們堂堂六扇門首席仵作葉大人,一年也不過才三十六兩銀子而已。
可惜他們運氣不好,怎麼也撈不到。
金鯉魚這東西也邪門,沒個固定的地方,每個人撈出來的位置上都不一樣。
邵文卓道:“前些日子,我們晚上從鬼探頭急彎路過的時候,隱約看見水裡有金光一閃。當時我們可激動瞭,但是晚上鬼探頭裡風大浪急,誰也不敢下去,於是我們就在河邊等到瞭天亮。”
“天亮就沒那麼大的風瞭,我們倆就一起下去撈,但是很奇怪,我們找瞭一天,什麼都沒找到。”
“但是我們不死心啊,當天晚上,我們又在河邊看,又看見瞭金光……但是白天還是什麼都看不到。於是我們就想,莫非那金鯉魚,要晚上無人的時候,才撈的到?”
葉彩唐想起韓楊志的傷,那詭異的傷,莫非真的是在鬼探頭的急彎裡,被巖石碰的?
可是為什麼頭部沒有傷,身上沒有破損?
邵文卓道:“我們看準瞭位置,第二天白天再找,可還是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們決定……富貴險中求!”
既然金鯉魚隻有夜裡出現在鬼探頭裡,那就隻有夜裡下水。
眾人都是唏噓,那不是找死麼?
雖然有錢很好,可有錢也要有命花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