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為瞭銀子還是比較客氣的,進一旁的小廚房裡給大傢倒水,但是葉彩唐心裡咯噔一下,連忙道:“大嬸,不用麻煩給我們倒水。我們不渴,就是累瞭,想坐一會兒。”
這很尷尬。
第一屋子這麼亂,院子收拾的也不利落,廚房裡的情形可想而知,不說樸素不樸素瞭,不衛生是肯定的。
第二,婆子的身份叫人生疑,誰知道是什麼人呢,是好人還是壞人,要是在水裡下點藥怎麼辦?
與其等人端出來瞭,送到你手上瞭,你再說不喝,多尷尬,不如開始就不喝。
聽著葉彩唐這麼說,婆子也沒勉強,就沒給大傢倒水,走到一旁,繼續折騰她的事情。
她在整理一堆柴火,將大的亂七八糟的樹枝撇成小的,適合塞進灶膛裡去的尺寸。
夏樾凝神看瞭一會兒,問婆子:“大嬸,你這院子真別致,我們能看看嘛。”
“看吧看吧。”婆子不在意的擺擺手,然後嘮嘮叨叨的:“你們啊,一看就是有錢人傢的公子哥大小姐,好屋子住多瞭,看見咱這破破爛爛的,也覺得新鮮。”
倒是看的很透徹。
葉彩唐笑笑。
婆子這點說的真對。
這裡除瞭她,真的都是大少爺大小姐。即便是王統和劉沙,雖是下人,但從小跟著夏樾,住的吃的肯定也不差,夏樾不是苛待下人的人,這一點看兩人平時說話做事就能看出來,嬉皮笑臉,沒大沒小的。
不過她在白下村那屋子裡,可能還不如這個。
於是大傢就興致勃勃的在院子裡參觀起來。
說是參觀,其實是搜查,隻是客氣一點,不踹門進屋子罷瞭。
不過他們也在門口看瞭一下,裡面確實沒有人。
這是六扇門夏大人最後的溫柔瞭。
葉彩唐走到屋子後面,左看右看,喊過夏樾。
“你看這裡,是不是有一個地窖。”
很多人傢都有地窖,儲存東西用的。特別是村子裡,葉彩唐傢的院子裡就有。
夏樾點頭,毫不客氣道:“王統。”
王統明白,立刻走瞭過來。
簡易的地窖就是挖一個洞,然後在門口蓋個木板,然後再用土給蓋上,就是那麼簡單。
王統三兩下就把上面的土給撥開瞭,然後拽開木板。
土是新蓋的土,木板應該也是常掀開蓋上的,所以不費什麼勁兒。
很快,地窖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口子,裡面有一些黴爛的味道出來,但是不重。
常開口通風的地洞,味道就不重。
夏撿點瞭點頭。
王統一手握刀,一手拿出火折子吹亮,就跳瞭下去。
眾人在外面屏息靜氣的等著,很快,裡面傳來王統的聲音。
王統罵瞭一句人。
眾人都是一驚。
劉沙立刻按住瞭刀:“怎麼瞭?”
“裡面有具白骨,是……”王統有點猶豫:“是,是今天謝師爺遇到的那個姑娘。”
謝止第一個反應就是罵人。
你這是什麼話,我今天上午才看見的人,你要說是一個死人就罷瞭,你說是一具白骨,難道半天時間,活人就變成白骨瞭?
倒是夏樾的第一反應就不一樣瞭。
夏樾的第一反應道:“劉沙,抓住那婆子。”
劉沙嗖的一聲就躥瞭出去。
然後劉沙在前面的院子裡,發出瞭一聲長長的,不可置信的,一言難盡的。
“靠!”
夏樾手下兩員大將,王統劉沙也都是見過世面的,竟然都如此失態。眾人都覺得奇怪。
王統在地窖裡看見一副白骨,劉沙又看見瞭什麼?
眾人先跑到瞭前面的院子裡,然後都愣住瞭,站在劉沙身邊,發出瞭差不多的聲音。
沈星謠和墨粉是姑娘傢,含蓄一點,雖然驚訝但是沒有說出來,不過有些害怕,往後站瞭站,躲在瞭夏樾的身後。
葉彩唐就不一樣瞭,在她心裡語氣助粗不算臟話,所以也不利於表達自己的驚訝。
剛才他們轉悠的時候,那婆子坐著個小凳子,在整理一堆亂七八糟的樹枝,整理成差不多長度,然後一捆一捆的捆起來,這樣用的時候一捆一捆的拿,很方便。
但是現在,剛才坐著人的地方,不再有人,而是一具骸骨,散落在地上,更可怕的是,骸骨上,還放著一件衣服。
正是剛才那婆子穿的一身衣服。
眾人一時回不過神來,王統在底下怎麼等著等著,聽著上面沒聲音瞭,連忙上來看看,當他趕過來看見這慶幸的時候,也驚呆瞭。
然後王統發出瞭今天的第二聲驚嘆。
還是夏樾第一個反應過來,轉身道:“去看一下地窖裡的情況。”
留下劉沙和沈星謠,墨粉,眾人回到地窖門口。
地窖裡面積有限,一下子都下不去,大傢於是輪流下去。
謝止老實不客氣的先下去瞭,葉彩唐在上面喊瞭一聲:“你別動白骨啊,讓我先看。”
請註意我的身份,我是仵作,不要毀壞現場。
謝止想起來瞭葉彩唐是仵作,然後又把葉彩唐也帶下去瞭。
夏樾雖然也想下去,但是擠不下也沒辦法。
地窖裡黑乎乎的,火折子也隻能照亮面前的一小塊。
裡面是空的,其他什麼也沒有,隻有一具白骨躺在正中間。
這裡除瞭沈星謠和墨粉,其他沒有怕白骨的人,讓大傢覺得詭異的是,這白骨的腳上,穿著一隻繡花鞋。
謝止摸瞭摸,剛才那一隻留在客棧瞭,沒帶在身上。
不過他仔細看瞭看,低聲道:“好像是一樣的。”
葉彩唐點瞭點頭,她也覺得是一樣的。
葉彩唐走到骸骨面前,拿起那隻繡花鞋,裡面是兩截骨頭。
“是腳骨。”葉彩唐道:“而且是被折斷的。”
另一邊,是同樣的腳骨,沒有穿鞋,但也是被折斷的。
葉彩唐仔細看瞭一下:“這是生前被折斷的,也就是說,這個姑娘有一雙三寸金蓮。”
讓正常人的尺寸的一雙腳,變成握在掌心那麼大,唯一的辦法就是折斷,從小折斷。
謝止隻覺得遍體生寒。
他腦子裡湧上一個荒謬的念頭,這姑娘,不會是白天我遇見的那個吧?莫非我遇見鬼瞭?她被困在這裡,所以找我來給她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