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副將。”士兵道:“剛才是我們兄弟口無遮攔,言語冒犯瞭葉仵作。不過葉仵作若是不能證明她確有過人的本事,我們兄弟也確實不服。軍中向來不讓女眷跟隨,視為不詳,不能因為她是夏大人的女人,就壞瞭規矩。”
眾人紛紛附和。
一副,雖然我們錯瞭,但是我們不服。甚至有一種想要鬧到鐘正業那裡去,給他們打抱不平的感覺。
好像他們不是罵人的,而是被罵的一樣。
葉彩唐心道幸虧六扇門的人不這樣。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六扇門裡同樣也是一幫大老爺們,除瞭廚房裡林嬸和幾個丫頭,打雜的婆子之外,全都是男人。
但是六扇門裡的人,從她第一天住進去,還隻是個欠瞭大人錢的小仵作開始,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沒有人覺得她是女子而輕視,既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阿諛奉承。
就是一種,進瞭六扇門,就是一傢人。男人便是兄弟,女子便是姐妹的感覺,相處的特別舒服。
葉彩唐悄悄對劉沙道:“劉哥,你們真是一群小天使。”
劉沙:“?”
這是什麼意思?
“特別可愛的意思。”葉彩唐給他做瞭個花朵的造型:“就是不為瞭大人,我都要留在六扇門。”
劉沙和其他幾人都樂呵呵的,那當然。
夏樾和鐘正業正在峽谷的地圖前商議,帶多少人,帶什麼人,從哪條路線,進山可能遇到什麼,突然聽見外面鬧哄哄的。
“怎麼回事?”鐘正業有些不悅。
赤焰軍平日都井井有條,怎麼夏樾來瞭就這麼多事情,這不是叫人笑話嗎?
正要讓守衛去查看,已經有人進來瞭。
“將軍。”來人道:“演武場上,將士們和夏大人身邊的那位仵作姑娘,有些矛盾,鬧起來瞭。”
兩個大人一聽,對視一眼,眼中都是疑惑。
於是報信的人就解釋瞭一下。
當然是這樣解釋的。
軍中一向不允許有女眷進去,葉姑娘雖然是仵作也是女子,進入軍營,將士們覺得不祥,因此想要將軍給一個公道。
這麼解釋,夏樾雖然不悅,但也沒說什麼,兩人匆匆就去瞭。
去瞭之後,就聽見葉彩唐正在說話。
葉仵作說話一向一針見血。
“所以,赤焰軍這十年八年的,若是打瞭敗仗,有瞭逃兵,出瞭命案,招瞭鬼祟。不是你們軟,你們慫,你們亂,你們心思不正。都是因為我來瞭一趟,是這意思嗎?”
江韜臉色發黑,這姑娘手狠,嘴更毒,怎麼那麼能說?句句見血,還偏句句都在理。
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這話從葉彩唐口中說出來,就是赤裸裸的推卸責任。
“怎麼回事?”鐘正業走瞭過來,將氣勢洶洶,隻是沒有正規打起來的兩邊人隔開。
幸虧大傢還有一絲理智,沒有真的打起來。
主要是因為葉彩唐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真打起來,那也沒辦法對她動手,要是誰對葉彩唐動瞭手,那真是無論如何不占理瞭。
夏樾也大步走瞭過來,一直走到葉彩唐面前。
“沒事吧。”夏樾低聲道。
葉彩唐搖瞭搖頭。
隻要沒動手,她就沒事兒。
夏樾看瞭眼吵吵嚷嚷的眾人:“聽說,赤焰軍的各位兄弟,對六扇門仵作進軍營頗有微詞。葉仵作是我的人,有什麼事情,我擔著。”
葉彩唐暈乎乎想,瞅瞅這人不同說話就不同,夏樾說話就是文縐縐的,真好聽。
夏樾道:“鐘將軍,我不曾去過軍中,對軍營裡的規矩也確實不懂。若真是如此,十年內赤焰軍中,若有敗仗逃兵命案鬼祟,我一力承擔。”
鐘正業瞪一眼江韜。
真是瘋瞭。
你看這下我給架的多高,幾千人一隻隊伍,因為一個姑娘進來一趟,就賴上人傢瞭是吧。生老病死都要人傢負責瞭是麼?夏樾怎麼承擔,就這理由到時候去皇帝面前一說,赤焰軍的臉都要丟盡瞭。
而且葉仵作還是夏樾在征詢他的意見之後,這才請進軍營中來的。
“你們幾個。”鐘正業道:“一派胡言,給葉仵作賠禮道歉,每人去領二十軍棍。葉仵作是朝廷派來查案的人,豈容你們肆意評論,輕薄污蔑?”
夏樾這是給他面子,如果現在不在赤焰軍裡,這幾個人說不定還剩下半口氣。
幾人萬萬沒想到鐘正業如此嚴肅偏心,心裡都不服氣,但是不服氣歸不服氣,軍令如山,不敢反抗。
葉彩唐站在夏樾身後,欣然接受瞭幾人的道歉。
一共四人,就是剛才嘴碎的四人。
他們漲紅瞭臉,一抱拳。
“剛才我們胡言亂語,請葉仵作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們一般見識。”
葉彩唐淡淡道;“無妨。”
然後四個人就被帶走瞭。
其實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罷瞭。
夏樾和鐘正業都沒放在心上,正事重要,其他的小摩擦,也可以等把峽谷裡的事情搞清楚再說。
反正也不能撕破臉,表面上維持住平和就行。
於是眾人往帳篷中走,一邊走,一邊繼續剛才的商議,他們打算事不宜遲,這就出發。
安全第一,鐘正業帶一千人馬,分成兩隊,一隊他帶,另一隊由夏樾指揮,進山後先合在一起,若有變故,分頭行動。
葉彩唐也跟著進瞭帥帳,看瞭掛著的地圖。
這個年代的地圖相對來說簡單,她看的懂,一邊看著,一邊聽鐘正業安排隊伍。
正在集結,剛才押著四人去領二十軍棍的江韜跑瞭過來,那樣子倉皇之際,就差一點連滾帶爬瞭。
眾人隻覺得心裡一陣不安。
“怎麼回事?”鐘正業聲音有些發緊:“為何如此慌張?”
他雖然見過大風大浪,也覺得今日有些不祥。
江韜道:“又有屍體從河上飄下來瞭。”
就像是當年飄下來的屍體一樣。若非那幾具屍體,也不會讓五十幾人失蹤,至今成謎。
鐘正業和夏樾毫不猶豫的出瞭帳篷,快步往外走去。
為瞭取水方便,營地就在河流邊緣,河邊有人站崗,此時,已經用一根長長的鐵棍,在河中打撈。
河水並不急,屍體緩緩飄過,很快,三具屍體就全部被撈上來瞭。
葉彩唐看著屍體被撈上來,突然有些淡淡遺憾。
可惜現在涼快,這幾具屍體看起來時間也不長,要不然現場炸一個,保證以後赤焰軍的人看見仵作都繞路走。
何止一個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