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茂縣回南城的路上,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雨,加上天色昏暗,安全起見,兩人互有默契誰也沒提及案情,一路無言到支隊。
“江隊,晚上要討論案情吧。”言岑邊說邊解開安全帶,同時看瞭一眼時間,“食堂沒飯瞭,你吃什麼我去買。”
江峻州表示不用,“老邱給我們留瞭飯。”
言岑哦瞭一聲,有點意外,心裡正要感謝老邱的關愛,就聽見江峻州接下去說:“老邱的心思明擺著,不過這案子他爛熟於心,讓他加入討論也很有必要。”
言岑覺得言之有理。
於是等江峻州聽完肖介這一天的行動簡報,三人專案組正式上線。
在這之前,言岑已經把從孟淑娜身上獲取的線索共享給瞭老邱。
老邱在討論一開始就提出自己的觀點:“我認為付小東目前仍藏匿在漁港城的可能性很大,理由來自他的犯罪心理分析。”
言岑一聽來瞭精神,案卷裡沒有這份報告,老邱掌握的信息果然更齊全。
“付小東具有自卑型人格障礙,他時常覺得周圍人看不起他,甚至要殺他,所以他認為自己攻擊別人是在自衛,並不是一種犯罪。”老邱看著他泛黃的筆記本說道。
言岑點頭,插瞭一句話,“這其實是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老邱摘下眼鏡,表示贊同,“逃亡在外的付小東把安全感寄托在瞭炒米粉上,所以冒再大風險也要回國,這也是他不會輕易離開漁港城的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江峻州補充道:“漁港城直通入海口,付小東想要偷渡很方便。”
“不過時至今日付小東應該不可能再偷渡——他沒有錢。”所以江峻州也認為,“除非發生重大變故,不然付小東還在漁港城的可能性非常大。”
“缺乏安全感的人,不會輕易挪窩。”言岑也贊同這一法說,“不過我剛剛查瞭一下,北碼頭的城中村已經在八年前取締瞭,現在那邊應該是一個國際海運物流園。”
就算付小東還在漁港城,可漁港城這麼大,要去哪裡找人?
“漁港城的城中村不是沒有瞭,而是分散到南碼頭的幾個棚戶區瞭。”江峻州打開地圖,在上面畫瞭幾個圈。
言岑邊聽邊看,心裡還驚嘆,江峻州的消息網是有多廣,才會連這種最底層的消息他也能打聽到。
“一個一個棚戶區找不難,難的是你要往什麼方向找,起碼得有一個還算顯著的特征作為篩選依據。”老邱有點犯難,棚戶區魚龍混雜,人員流動頻繁,沒有監控沒有駐地派出所,盲目去找,還有一定風險。
這時,江峻州給出瞭一個方向:“可以從付小東靠什麼謀生入手。”
言岑思考瞭片刻,“根據孟淑娜對付小東的描述,付小東好吃懶做,太重的活他不會幹,那就隻能靠手藝瞭,可付小東有一技之長嗎?”
老邱摸瞭摸下巴,“付小東初中畢業就不讀書瞭,他能有什麼一技之長?不過,我在想,興趣好愛是不是有可能發展成一技之長?”
“廚師?”言岑馬上想到付小東能分辨辣椒口味的不同,興許對“吃”很在行,當然,會吃的不一定會做,這個推斷不見得有可行性。
不過還就是讓言岑歪打正著瞭。
老邱從鼻子裡哼瞭一聲,語氣不屑,“廚師可是個技術活,以付小東的能力隻能給人打個下手,就算往高裡說,頂多就是個‘燒飯的’。”
聽老邱這意思,“付小東真會做飯?”言岑有點意外。
江峻州回答瞭她的疑問,“應該是從最後一次圍捕失敗,發現桌上有剛炒好的臘肉推測出來的。”
付小東習慣飯來張口,孟淑娜不知道付小東會做飯也合情理。
如此重要的線索沒被遺漏,真要多虧老邱這些年的堅持不懈,把這個案子都研究透瞭。
“也不能局限在一個職業。”江峻州又提出瞭新的思路,“一些簡單不費體力的工作,付小東也有可能去做。”
於是三個人又開拓思路,羅列瞭一些其他工作,當然,最終還是將餐飲業行業作為重點排查目標。
結束討論之後,江峻州交代言岑:“明天早上七點半到單位門口。”
言岑還沒來及答應,就被老邱搶瞭話。
“江隊,之前一大早出外勤不都是你去接他們嗎?”老邱疑惑,“我記得小言說她傢離單位也近,你不如直接去接她省得還要到單位繞一圈。”
面對老邱的好心,言岑在略顯尷尬的同時心裡也多出一分詫異,她首先想到的是江峻州區別對待她的原因是為瞭避嫌,因為以往與他一同出外勤的人都是男同事。
但隨後一想不對,江峻州向來我行我素,即便真傳出瞭流言蜚語,他又怎麼可能會在乎?
這時忽然一個激靈沖向言岑大腦,真相會不會是江峻州知道她傢住單位對面!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更值得深究瞭。
行知園的房子在她外公名下,並且她入職時也沒有填這個地址,江峻州想要知道她的實際住址,必然要經過一番調查。
問題是,江峻州為何要調查她?
她犯事瞭?
言岑不解地看向江峻州,發現他想糊弄過去老邱的提問,收拾桌面要走。
結果老邱本著事事不能讓閨女受苦的原則不罷休又去追問,搞得江峻州有些下不來臺。
言岑趕緊上前化解誤會,她告訴老邱,“我傢就住對面,老小區路窄車不方便開進開出。”
老邱這才放過江隊長,打瞭聲招呼下班回傢瞭。
言岑跟在江峻州身後下樓,看著他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色背影,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江隊,明天去棚戶區暗訪,你是不是要稍微喬裝一下?”
本來人長得就顯眼,再加上這一身精英著裝,一眼就會被人看出來有意圖,太容易打草驚蛇瞭。
顯然,言岑這話說得欠考慮。
江隊長十來年的辦案經歷需要她提點這種小細節?
“管好你自己,明天起碼得穿得像大學生。”
江峻州沒好氣地懟瞭她一句就上車走瞭,留下一臉迷茫的言岑。
她低頭看看自己,T恤襯衫牛仔褲,不是幹這行的標配?
這是嫌棄她平時衣著幼稚還是老氣?
言岑望天,忽然想到一句話,男人的心思你別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