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岑打開醫美中心的員工花名冊,先找到麻醉師的名單。
沒有女性,隻有兩位男醫師。
一位36歲,新婚才兩個月,與安露有感情糾葛的可能性不大。
另一位43歲,已婚已育,來醫美中心半年不到,應該才適應瞭這裡的工作環境,跟老板的關系按照常理還來不及發展到親密的程度,當然,凡事都有例外。
不過言岑查過這位醫師的傢庭背景,妻子和父母都是高校老師,孩子就讀於本市最好的中學,看這位醫師的面相也是忠厚老實,再者,言岑個人認為,安露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本分的類型。
接下來,言岑又仔細排查瞭一遍護士和藥房管理人員,從表面上看,沒發現可疑的人。
最後,剩下三個實習生。
言岑拿起他們的照片,一張一張看過去,然後又倒回到第一張。
這個小夥子眉目清秀,長相斯文,眼神中還透出稍許稚嫩。
言岑想起來,之前看監控視頻,安露離開醫美中心時,經過大廳遇到過這個年輕人,兩人相互對視瞭一眼,然後各自走開。
等等,醫美中心總共就一百多個人,實習生應該認得實習單位的老總吧,這樣不打招呼就直接走瞭會不會不太禮貌?
不過,性格內向的人,見到職位高的領導,會出於一種本能產生躲避心理,能假裝看不見就絕對不會上去主動打招呼。
言岑放下照片,馬上又拿起來,她左看右看,最後還是去找宋仲皓要瞭之前看過的那段視頻。
重新看一遍,言岑沒發現異常,再看一遍,結果一樣,可她還想再看一遍。
言岑開始困惑於自己的行為,根據以往的經驗判斷,之所以產生這種行為,是她的潛意識裡發現瞭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大腦還未解析出來。
總覺得這個年輕人的背影似曾相識——她忽然睜大眼睛,是那位仁兄?!
也沒多琢磨,她立即去找宋仲皓,直接說覺得這兩個人的背影很像,能不能通過技術手段對比一下,驗證是否是同一個人。
宋仲皓看著兩個背影的截圖表情為難,“身高體重可以通過軟件進行推算比對,但就算數據一致,人臉看不見,最後的結果可能相差十萬八千裡。”
言岑明白他的意思,全國有成千上萬身形相同的人,但他們沒有關聯,“現在有兩起案子,兩個受害人曾是夫妻,如果分別出現兩個體貌特征相似的嫌疑人,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小吧。”
宋仲皓認同她的說法,不過還是覺得“背影”隻能提供偵查思路的靈感,而“臉”才是能提供可靠線索的依據。
“沒問題,我來比對,這個花不瞭多少時間,有結果馬上告訴你。”宋仲皓說著手上已經開始進行操作。
言岑說瞭句感謝回到座位,馬上調出瞭這個實習生的戶籍信息:
喬粵帆,24歲,南城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專業研一學生。
父親任職於一傢知名金融機構,在裡面擔任副總,母親是國內知名芭蕾舞團的首席舞蹈演員,這樣優渥的傢庭背景,甚至一度讓言岑打消對他的懷疑。
既有物質上的富足,也有文化上的熏陶,自己本身學醫又十分優秀,性格上或許存在一些偏執,與她做出的嫌疑人側寫吻合,但實在想不出,他與安露會在什麼事情上產生沖突,並且還是要致人死地的沖突。
正當言岑費解之時,江峻州又從會議室回來瞭。
“周愷來電話,安露醒瞭,她說要害她的人是兩個月前離職的麻醉醫生王怡。現在跟我去醫院。”江峻州說著已經去辦公室拿上瞭車鑰匙。
言岑先跟著他下樓,然後邊走邊問:“那不是要先查查這個王怡嗎?”
“已經讓宋仲皓查過瞭,王怡最近兩個月的手機信號定位一直在錦州。”江峻州說完拉開車門上車。
言岑會意,也上瞭車,“那我們去醫院的主要目的,應該是問保溫杯的事,對不對?”
江峻州嗯瞭一聲,發動車子駛出支隊大門。
路上,言岑也不浪費時間,把她對喬粵帆的懷疑告訴瞭江峻州。
江峻州聽完,表示他會去關註這個人,也讓她繼續深入調查下去。
下午五點半,他們到達醫院。
周愷已經先給安露做瞭一份筆錄。
裡面是安露自我揭底的懺悔錄。
四個月前,麻醉師王怡提出離職。
安露表面上極力挽留,暗中卻打聽到,王怡找瞭傢獵頭公司,幫她找到瞭一傢薪資更高的整形醫院。
安露覺得平時對王怡挺器重,她的離職像是一種背叛,於是產生瞭不滿。
之後,安露多次找王怡談心,好話說瞭不少,可王怡還是鐵瞭心一樣要走,最終徹底惹怒安露。
安露咽不下這口氣,就做瞭一件卑鄙的事。
利用包炳來在社交媒體上的資源,故意散播王怡曾經出過醫療事故的謠言。
帖子最後被王怡投訴刪掉瞭,但跳槽的事黃瞭,那傢醫院怕被人口舌,決定解除聘用意向。
整形外科的圈子不大,經過這件事,在南城,不會再有醫院敢用王怡瞭。
可以說王怡除瞭留在安露的醫美中心,其他別無去處。
安露本以為王怡會服軟,甚至來求她,結果王怡不但毅然決然辭職,還在安露回傢的途中攔下她的車,對她說:“惡有惡報,老天不報,我做瞭鬼也要報。”
“安露當時說完這句話,忽然嚇得哭起來,還讓我幫忙找王怡,說是要當面給她道歉,還要給一筆賠償費。真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周愷搖瞭搖頭,安總之前來警局多麼威風凜凜,現在卻如驚弓之鳥,真是天差地別。
“江隊,安露在指認王怡時,不知道自己突發心臟病是因為氯胺酮,所以不存在栽贓的可能性,但我認為王怡的嫌疑不大,安露說得那些‘證據’都是‘她的感覺’,沒有一個是實證。
雖然王怡是麻醉師,但她已經離職兩個月,如果出現在醫美中心,不可能沒人看見。”周愷覺得,他們沒必要特意來醫院一趟。
“這份筆錄裡,沒有事發前,安露使用保溫杯的細節。”江峻州目光犀利地看向周愷,“既然王怡嫌疑不大,那從哪裡再找線索?”
周愷感到後背一涼,出紕漏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