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煙羅不想再看，她逼著自己收回目光，盯著面前的餐盤。
上面擺滿瞭顧煙羅愛吃的菜肴。
可她卻沒有半分食欲。
孫千瑤註意到她低落的情緒，一時有些無措。
阿羅好不開心的樣子。
二殿下怎麼能這樣！
他欺負阿羅，太過分瞭！
孫千瑤默默在心裡罵著蕭九宴，她把一塊切好的胡餅送到顧煙羅眼前，“阿羅，你吃兩口吧。”
顧煙羅接過孫千瑤手中的胡餅，她用叉子叉住，送到唇邊，心不在焉地咀嚼著。
接下來，她沒有再看蕭九宴一眼，自然沒有註意到，蕭九宴控制不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宴會繼續進行，董傢的人出來介紹蕭九宴身側的女子，“這位就是我們董傢的遠房表妹，名喚董薇。”
那董薇緩緩起身，神色嬌羞地朝著眾人行瞭一禮。
目光落在顧煙羅身上時，註意到她正失神盯著她，董薇微微挑眉。
“想不到董姑娘不常來京中，竟也與二殿下關系這般好，要知道，二殿下向來不近女色，唯一的例外便是那顧傢的傻子……”
“宋兄，你還不知道顧傢的傻子已經不傻瞭嗎？”
眾人全都看向顧煙羅，發現顧煙羅和蕭九宴竟是面對面坐著，瞧著竟有幾分疏離。
有女子故意問道，“以往二殿下和顧大小姐向來形影不離，如今這是怎的？”
這話一落，膳廳內有一瞬的寂靜。
眾人那打探的眼神紛紛落在兩人間。
有看熱鬧的戲謔，有嘲笑顧煙羅不自量力，有譏諷……
顧煙羅低著頭，一言不發。
看顧煙羅這般失落難過，蕭九宴心頭憋悶的厲害，他甚至想沖上去將她拉入懷中，與她說清楚一切。
但身側的人卻拉扯他的袖子，“別前功盡棄。”
蕭九宴眸子陰沉，他壓低嗓音，忍著怒意道，“誰給你們議論本宮私事的資格瞭？”
四下瞬間安靜下來。
董傢的人立刻轉移話題，將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董薇身上。
董薇舉止有禮，聲線婉轉，她一言一行很快便吸引眾人的註意，沒人再理會顧煙羅。
顧煙羅隻覺得這膳廳憋的厲害，她快要喘不過氣。
她捏著孫千瑤的手指，輕動兩下，苦澀笑瞭笑，“瑤瑤，我出去轉轉。”
“我陪你！”孫千瑤立刻起身，跟在顧煙羅的身後，兩人並肩朝著膳廳外走去。
蕭九宴看她離開，黑眸驟然緊縮。
他落在身側的手指捏緊，手背上青筋微凸。
他緊咬牙關，眼底滿是戾氣，“董修寧，這就是你的破辦法！”
蕭九宴側眸，黑沉沉的眼，盈滿憤怒，幽幽盯著身側的……董薇。
董修寧掐著柔柔的嗓音，“我怎會知道你傢這個小傻子還是個悶葫蘆啊！都憋成這樣瞭，還是一言不發！”
“若你弄巧成拙，本宮就把你如今這兩副模樣宣告整個京城！”
董修寧：“……！”
“殿下！你放心吧，我這個辦法絕對有用，如今你不能亂，你亂瞭就試探不出真假瞭，身為男子，這點忍耐力總該有的吧。”
蕭九宴深吸一口氣，還有七八日就是顧煙羅的生辰，到時候她要舉辦及笄宴，若影響到他參加，他定會把董修寧的腦袋擰下來泡在酸菜缸裡！
董修寧看到身側的人面如寒霜，頓時覺得耳邊嗡嗡直響。
他真是倒黴！
怎麼就惹上這事瞭？
……
孫千瑤跟著顧煙羅出來後，兩人來到亭子內坐下。
孫千瑤一臉擔憂地看著她，“阿羅，二殿下為何突然不理你瞭？你們之間，究竟怎麼回事啊？”
顧煙羅抿唇，她低眉，手指揪緊，“是我欺騙瞭他，他生氣是應該的。”
“啊？”孫千瑤顯然不明白。
但她思索片刻，還是道，“阿羅，我娘跟我說，你在將軍府的生活過得很難，無論你做任何決定，都是有苦衷的，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瞭什麼，但身為朋友，我希望你能別怪自己太多，好嗎？你更不能因為二殿下，像話本子裡的女人一樣，尋死覓活！”
顧煙羅眼睫顫瞭顫，她緩緩抬眼，看到孫千瑤眼底的擔心，她點點頭，“我知道的，我隻是、隻是看到那一幕心裡有點難受，但也沒有難受到尋死覓活的程度。”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還有那麼多事要做，顧南山還沒死，裴洲還好端端的，她還要保護外祖一傢，她的肩上有那麼多責任，怎能如此脆弱不堪？
接近蕭九宴，本就是她心思不純，她接受一切後果。
“那咱們一會兒早點離開吧，我四哥種的菊花開瞭，特別好看！”
顧煙羅不想孫千瑤再擔心，但她也無力去賞花，便想回府。
可孫千瑤執拗拉著她，想讓她去散散心，這樣便不會再因為蕭九宴難過。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說著，遠處幾個世傢貴女，瞧見這亭子內的兩人，頓時巴巴湊上來。
“喲，這是被二殿下拋棄瞭？怎麼看著這麼可憐啊？”雲微微聲音響起的剎那，顧煙羅情緒已舒緩不少。
孫千瑤看她走近，頓時警惕地站起身，擋在顧煙羅面前，“雲微微，你怎麼跟狗皮膏藥一樣！”
雲微微瞪她，“有些人異想天開，一無是處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本小姐自然覺得可笑，想來看看熱鬧，看她跌下來摔得有多慘。”
孫千瑤一言難盡地看著雲微微，“你的人生裡沒有其他的事要做瞭嗎？整日咸吃蘿卜淡操心，纏著我們不放！”
“我還想說怎麼哪都有你呢！之前你跟顧如月聯手欺負顧煙羅，看她攀扯上瞭二殿下，又來當顧煙羅的狗腿子！”雲微微被孫千瑤懟的臉色微變。
“用你管？”孫千瑤瞪著她。
雲微微看孫千瑤態度如此跋扈，氣得直接想上手去扇她，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雲小姐，這是董傢舉辦的宴會，今日來的少爺貴女們，不下四五十人，你是準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鬧笑話，讓別人都知道，雲小姐是這般粗鄙猖狂之人嗎？”
顧煙羅緩緩起身，她走到孫千瑤身側站定。
“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整日跟在二殿下身後，賣弄風騷的下賤胚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還有臉來教訓我！”
“啪——！”
顧煙羅的眸子倏地一沉，一巴掌落在她的臉上，“雲小姐罵的屬實難聽，這樣的話若是傳出是從一個世傢貴女口中說出的，怕是會讓雲大人臉上無光，我今日便替雲大人好好教訓雲小姐一回，別弄不清事實便滿嘴胡言亂語，聽瞭讓人恥笑。”
雲微微跟蕭心柔關系最好，蕭心柔在她面前，定然不會說她一句好話。
雲微微震驚地捂住自己的臉，她抬眸，眼眶微紅，“我說的不對嗎？你蓄意接近二殿下，又接近明華公主，你以為你真的能嫁入皇室，成為二皇子妃嗎？如今二殿下理都不理你，你還有什麼資格囂張！”
“那是我跟二殿下的事，何時輪得到你來多管閑事？”
顧煙羅眸子銳利，“還是雲小姐覺得，沒瞭二殿下和明華公主，我顧煙羅就是任你欺負的廢物？”
雲微微氣得咬牙，她還從未被人這般教訓過，周圍聚過來看熱鬧的人逐漸多起來，雲微微臉色漲紅。
她瞪瞭顧煙羅一眼，撲上去想要扯顧煙羅的衣裳。
然而，她剛沖上前伸出手，手臂被孫千瑤一拽，緊接著，顧煙羅一把扯住她的頭發。
她狠狠往下一壓，“雲微微，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別來招惹我！”
顧煙羅厲聲落下這話，手指拽住她的頭發又往下用力。
雲微微疼的面色猙獰。
她驚呼一聲，慌亂抬眼，撞入顧煙羅涔寒的眼中，那透著死氣的眼，冷嗖嗖的，雲微微莫名後背一涼。
她疼的哎喲直叫。
顧煙羅垂眼，睥睨著她，“跟我道歉。”
“為你剛才玷污我說的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