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宴聽聞蕭青黛此言，他唇角輕勾起一抹嗤笑，“依十公主之見，本宮還得去盡心安撫她？真是笑話，天底下還有被陷害的人安撫加害者的道理。”
孫琴琴聞言，臉色一白。
看來他還是沒有要納她為妾的想法。
孫琴琴下意識看向蕭青黛，蕭青黛眼神微凜，她便開口道，“太子殿下這話說的也太過無情，誰人瞧見你與孫六小姐沒發生什麼？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臣妹與母後到時，瞧見的便是孫六小姐衣衫不整的一幕，孫六小姐清白已毀，根本不能嫁給旁人，太子卻不願納她為妾，這是準備把孫六小姐往死路上逼？”
“十公主這張嘴生的巧，伶牙俐齒，讓本宮都心生佩服。”
貞妃的聲音倏地從禦書房門口傳來，緊接著，太監尖細聲音響起，“貞妃娘娘到！”
明成帝瞧見貞妃過來，他立刻邁步走近，攙扶著貞妃，“你還懷著身孕，怎的又來瞭？”
貞妃目色柔軟幾分，“皇上，阿晏是臣妾看著長大的孩子，臣妾不願眼睜睜看他被人所害。”
明成帝微怔。
但如今確實沒有證據能證明蕭九宴不曾玷污孫琴琴的清白，他們能相信又如何？
做事需得講究證據。
主要是孫琴琴的身份，乃丞相府的人，若不是丞相府的，或許不會如此棘手。
蕭青黛朝著貞妃行禮後，便道，“兒臣所言，句句屬實，不曾有半分添油加醋，貞妃娘娘也是女子，身為女子，更該體諒到女子心酸不易才是。”
貞妃冷睨著蕭青黛，“十公主命身子不適的奴婢大冷天給你手洗被褥時，怎麼不見你體諒女子心酸？”
蕭青黛沒想到貞妃會知道此事，她眼微暗，旋即立刻低眉，“貞妃娘娘怕是誤會瞭，那奴婢犯瞭錯，犯瞭錯就該受到懲治，否則那些下人豈不要翻天？”
“夠瞭。”
明成帝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心中愈發煩躁，便出口打斷蕭青黛還想辯駁的話。
他隻看向藏在蕭青黛身後的孫琴琴，“孫六小姐，你也長瞭嘴，你來說，你覺得最好的法子是什麼。”
孫琴琴被明成帝提起，她臉色微白，旋即身子搖搖欲墜往前，跪在地上，聲音虛弱道，“如今臣女已沒瞭清白，往後再嫁不出去，若太子殿下覺得臣女礙眼，不願納臣女為妾，那臣女便一頭撞死，以死明志！”
貞妃聽著孫琴琴這番話，隻覺得氣血翻湧，這是明目張膽的威脅。
她瞇眸，這女子一看便不是善茬，若真的去瞭阿晏的東宮，那往後東宮定不得安寧！
到時候怕是會影響阿晏他們二人的感情。
想到此處，貞妃心底愈發鬱結，她抬起素手，抵在胸口的位置。
明成帝和蕭九宴見狀，同時擔憂喊道，“母妃，你怎麼瞭？”
“愛妃！”
貞妃擺擺手，深吸一口氣，“無事。”
“你莫要動氣，如今還有身孕，別傷到身子。”明成帝擔憂道。
貞妃抬眼，“皇上放心，臣妾無事。”
如今孫琴琴既一口咬定是阿晏辱瞭她的清白，偏要往那東宮裡鉆，既如此，她就要做最壞的打算。
想入東宮，可以。
入瞭東宮能活多長，就要看她的造化瞭。
……
半個時辰前的孫傢。
秦氏將收集好的證據一一擺在孫老丞相的面前，“爹！李姨娘善蠱惑男人，這些年夫君寵妾滅妻在這京城內沒少傳出笑話來，兒媳雖不是大度的人，卻也一一忍瞭下來，如今若不是查到這樣的結果來，也不敢請爹出面做主！”
“兒媳知道，爹去求皇上，去求太子，都是為瞭瑤兒，爹對瑤兒的一番苦心，兒媳心中清楚，但兒媳不想爹為瞭這樣的人而得罪太子！”
孫老丞相看著秦氏呈上來的那些證據，一張老臉氣得青紅交加。
他劇烈喘息著，孫千瑤上前，扶住孫老丞相的身子，“祖父，您別動氣，若繼續任由這樣的人留在咱們府中，才是隱患，如今還因為她差點得罪太子殿下。”
孫老丞相眼神復雜。
秦氏知道，若隻是這些證據，不足以讓孫千瑤的爹把李姨娘逐出傢門，她算著時間，抬眼看瞭看外頭。
就聽到有婢女進門來稟告，“夫人李姨娘出門瞭……”
那婢女似乎沒料到孫老丞相也在，眼神一顫，作勢就要跪在地上。
孫老丞相微微攥緊拳頭，“她這種時候出門做什麼？”
秦氏似乎也一頭霧水，“不過，據兒媳這段時日的調查，這李姨娘每六七日就要出府一趟。”
別人傢的妾室幾乎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卻常常出去，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其中深意。
“把你爹喊來，咱們一起去瞧瞧看，這李姨娘要出府做什麼好事！”孫老丞相一甩袖子，吩咐孫千瑤，然後就大邁步跟瞭上去。
孫千瑤眼微亮，她看向秦氏，秦氏連忙示意她去找她爹。
孫千瑤找到她爹時，並未直接說何事，“爹，祖父尋你有事，讓你出府一趟。”
孫大人雖覺得奇怪，卻也乘坐馬車隨著孫千瑤一同出去。
府中的下人跟著李姨娘，知道她已經到瞭地方，回來告訴秦氏，秦氏便命馬夫把府中所有人都拉去李姨娘所在的小院。
這小院在一處偏僻的巷子內。
巷子狹窄地根本容不下一架馬車。
秦氏和孫老丞相率先下瞭馬車，朝著那院落所在的位置走去。
“爹，下人們跟過來就是此處。”
孫老丞相站在小院的院門前，他深深吸瞭一口氣，目光復雜，眼底有壓抑的怒意，也有隱隱察覺到可能會發生何事的恥辱。
“爹。”
孫大人跟著孫千瑤來到小院門口，他一臉疑惑，“爹喊我來此處做什麼？”
看人都到齊瞭，秦氏遞給下人一個眼神。
下人抬腳，毫不客氣把門踹開，然後幾個人飛快地朝著院內跑去。
幾人兵分四路，很快就在廂房內看到衣衫半褪，纏綿悱惻的兩人。
那男子正沉眸輕喘，突然的聲音打斷他的興致，讓他眼瞳一顫。
看到門口站的是孫傢的人，那男子立刻拉起錦被蓋在一旁女子的身上。
“你們是什麼人！”
“你們私闖民宅，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們！”
秦氏緊緊盯著那被蓋在被子下的女人，她想沖上前把人拉出來，卻在看到孫老丞相氣得鐵青的臉色後，沒瞭動作。
別給爹氣暈過去吧。
“爹，別被這賤婦臟瞭眼。”秦氏請孫老丞相離開。
孫大人還未反應過來，依舊站在門口。
就見秦氏上前，幾個下人摁住男子，然後秦氏從被窩裡拉出瞭衣衫凌亂，眼神慌亂無措地李姨娘。
看到是自己妾室的那一瞬間，孫大人隻覺得腦中轟隆一聲，怒意沖上心頭，他的臉迅速漲紅，“你這個賤婦！我待你不夠好嗎？你竟敢來外面偷吃！”
孫大人發瘋似的沖上去，拽著李姨娘的頭發，把人拉下來後，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瞭上去。
秦氏就在一側冷漠地看著。
這些年，李姨娘仗著孫大人的寵愛，沒少在她面前耀武揚威，若不是孫傢是有規矩的講究人傢，她這個正室或許過得連妾室都不如！
如今看她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秦氏心中好似出瞭一口惡氣般。
李姨娘身上衣裳本就松垮，如今被孫大人摁著打，那胸前的遮擋徹底沒瞭。
眼前的畫面不宜再看，秦氏抬手拉著孫千瑤出去。
而那男子想跑，卻被秦氏指揮著人，把人從屋裡拽出來。
孫老丞相就站在院子的樹下，聽著裡面的聲音，宛若一場鬧劇，他的臉色黑沉，如同能滴出墨水一般。
等到孫大人把那李姨娘打的奄奄一息，秦氏命人將李姨娘和男子紛紛帶回府中。
“你跟李姨娘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回府後，李姨娘審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若你如實交代，我給你一千金，放你回去。”
那男子頓時抬起眼睛，眼底閃爍著貪婪的光，一千金！夠他回賭場賺回之前輸掉的銀子瞭！
男子連忙點頭，“好！你要說到做到，隻要給一千金，你問什麼我就交代什麼！”
“先回答我，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男子得逞地抬起下巴，“我們可早瞭，在她入府前，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為瞭嫁給我，爬上我的床，還懷瞭身孕，後來她遇見孫傢的大人，說孫大人身份更高貴，就想甩瞭我，那我能讓她得逞嗎？就逼她拿錢出來，你們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養我，我的生活才過的這麼滋潤。”
男子似乎在炫耀，覺得整個孫傢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秦氏並未表露出情緒，她沉默半晌問道，“所以，那孫琴琴其實是你的女兒？”
男子剛想應聲，他意識到什麼，便要改口，“當然……不是！”
“那便當場滴血驗親。”
秦氏這話一落，男子瞬間慌瞭神。
“你說實話，給你一千五百金，送你出京城。”
男子眼睛又亮起來，他熱切道，“好，我說實話！那孫琴琴確實是我的女兒——！”
……
皇宮。
“孫丞相已入宮門，老二，你可想好如何回復孫丞相？”明成帝眸色微深，抬眼看向蕭九宴。
蕭九宴垂落在身側的手指，被寬大衣袖隱藏，微微攥緊。
他眸光晦暗，喉結輕滾。
他定會堅定自己的想法，其他的，隻需相信阿羅即可。
須臾。
孫老丞相帶著秦氏和孫千瑤，一同出現在禦書房外。
“老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參見貞妃娘娘！”
“愛卿快起。”
明成帝不等孫老丞相說完，便起身將人拉瞭起來。
孫老丞相抬眸，看瞭明成帝一眼，旋即又看向蕭九宴，欲言又止。
蕭青黛和孫琴琴在看到孫傢人出現後，則紛紛激動地捏緊手指。
尤其是孫琴琴，在看到孫千瑤的剎那，她的手指都被掐白瞭，她狠狠瞪瞭孫千瑤一眼。
她是嫡女又如何？
往後太子登基，她就是後宮的嬪妃，孫千瑤無論嫁給誰見瞭她都需行禮！
她再也不必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瞭。
秦氏瞧見那跪在地上，一副弱柳扶風脆弱模樣的孫琴琴，眼底劃過一抹厭惡。
這副小傢子氣的模樣，與她那姨娘如出一轍。
“愛卿，朕已與太子商議好，為瞭孫傢未嫁女的名聲，此事會……”
明成帝的話才剛開口，孫老丞相就突然跪在地上。
他揚聲道，“皇上！老臣該死！之前在宮門口逼迫太子納老臣的孫……不，孫琴琴為妾，惹惱殿下，是老臣處事不周，給殿下造成困擾！”
孫老丞相這話來的突然，禦書房內幾人都有些茫然，一臉疑惑看向孫老丞相。
“愛卿，你此言何意？”
孫老丞相一臉痛苦之色，“皇上，傢醜本不可外揚，但此事涉及太子，老臣不得不說……”
蕭青黛和孫琴琴隱隱察覺出不對，紛紛警惕起來。
孫老丞相猶豫片刻，他回眸看向秦氏，“你來說吧，我沒臉說出口。”
秦氏可沒有半分猶豫，她往前行瞭禮，果斷開口道，“皇上，近日府中查出，孫六小姐並非孫傢血脈，她的生母李姨娘，曾在嫁入孫府前，便與一男子私通，後來孫六小姐早產，孫傢隻當李姨娘身子不好，並未放在心上，近日察覺出異樣詳查，才發覺不對勁。”
“孫傢無論嫡女庶女，或是孫傢傢族中的女子，皆從小被教養知廉恥，懂分寸，但孫六小姐一言一行，著實不像孫傢血脈能做出的事，臣婦昨日才將她生父的下落查出，她生父乃一好色賭徒，整日流連風月場所和賭場，被抓回孫府後，親口承認自己在李姨娘入府前與她有染。”
秦氏一言一行皆擲地有聲。
她說完後，微微抬眼，看向明成帝，“孫傢已商議好，將李姨娘和孫琴琴一同趕出孫傢，從此以後，與她們再無瓜葛！”
秦氏這一番話落下，在場眾人皆怔愣中，目光復雜，在心中反應此事。
隻有孫琴琴，本就發白的臉色，愈發慘白，她沖上前，抱住秦氏的小腿，“夫人！不可能！我肯定是爹爹的女兒，我不可能是別人的孩子！你不能為瞭孫千瑤的名聲就毀瞭我跟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