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四人出宮

作者:袂淺 字數:8055

京城中的雪斷斷續續地飄瞭好幾日,直到十一月初二這日,終於迎來瞭一個沒雪、無風的晴好天兒。

上朝聽政的皇子們都在為上個月月末,他們汗阿瑪交給他們的差事忙活。

還在尚書房中讀書的皇子們今日上午被他們汗阿瑪集中在一起,挨個提問瞭功課,考察瞭近段時間掌握的學問,下午倒是有瞭個難得的空閑時間。

從後世回來也快一旬瞭,老九心心念念著要在大清建造超市的事情,上午時在乾清宮中百般磨嘴皮子,終於被康熙允許能帶著老十、老十三、老十四一塊出宮在京城中尋找適合建造超市的地段。

下午兄弟四個身穿常服、頭戴瓜皮暖帽行走在外城商賈雲集的大柵欄街區。

此地銀號、書肆、各種商鋪林立,煙火氣十足。

再過快倆月就要過年瞭,如今籌備年貨不像後世那般方便,提前來買年貨的人很多,街道上非常熱鬧,幾乎是人擠人,摩肩擦踵的。

兄弟四個領著跟在他們身後身穿便服的護衛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

老十邊抱著懷裡一個大大的盛著剝好殼的糖炒栗子的牛皮紙袋子,邊看著他一臉認真到處尋摸地方的九哥,出聲詢問道:

九哥,你真的打算將大超市建在這兒嗎?

老九點頭道:對,我考察瞭一圈覺得京城中的第一傢大超市建在大柵欄這片最方便,不僅能同時照顧到住在內城與外城的百姓們,還能方便外地的行商,來往之間進貨也方便,隻要第一傢大超市的名氣擴出去瞭,以後在京城開分店,到其餘省開連鎖店就不是什麼大問題瞭。

九哥,九哥,那大超市真的有你描述的那般好嗎?地裡種的、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平日裡用的,全都能在一傢店鋪中買到?超市比雜貨鋪還能盛東西?

行走在胤糖身旁的老十四好奇又憧憬地看著老九詢問道。

“嗯,超市確實能賣好多東西,而且真的建造好瞭,不僅能圍著它,在它周圍修建商圈,還能促進一片地區的經濟發展,這超市隻要建瞭,就不愁賺不到銀錢,利用好瞭還能給汗阿瑪當情報網呢。

老九雙手背在身後,一臉自信地說道。老十三胤祥聞言忍不住感慨地說道:

九哥,我真的好

羨慕你們能坐上‘老祖宗’的時空馬車啊,若是我們幾個小的也能跟著去瞧一瞧後世長什麼樣就好瞭。

聽到自己十三哥的話,老十四也忍不住跟著嘆氣,他們兄弟倆現在一個十二歲、一個十一歲,四書五經都沒學完呢,更別提幫著他們汗阿瑪辦差瞭,不辦差怎麼可能會獲的功勞?沒功勞去個屁的後世!出生在後面、排序也靠後,真的是太吃虧瞭,什麼熱乎事情都趕不上啊!

老九聽到老十三的話,想起自己第一次去後世就受到的大刺激,不禁嘴角略微抽搐瞭兩下,覺得去後世真的是一件很鍛煉人心臟承受能力的事情,福禍皆有,誰能預料等真的到哪裡瞭,你會看到什麼事情呢?

老十四撇過頭,視線掃見不遠處有傢賣首飾的店鋪,尋思著前兩日他四嫂帶著弘暉進宮,到永和宮裡給他額娘送瞭一身親手鉤織的紅褐色毛衣、毛褲與圍巾,他瞧著自己額娘興致不是太高,不如就用自己身上的銀錢去首飾店裡給他額娘買件首飾?也讓他額娘高興,高興?

這般想著老十四就摸瞭摸自己掛在腰間的荷包,抬腿往首飾店走。

哪成想他剛走近店鋪門,沒等他邁過門檻走進去,就瞧見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領著倆拎著禮盒的小廝,笑得一臉春風蕩漾的從裡面走瞭出來。

瞧見男人的長相,老十四不禁愣瞭愣,這不是佟佳·舜安顏嗎?

舜安顏已經是皇傢的準五額駙瞭,也被他汗阿瑪送到“準額駙訓練營”中“訓練”瞭,現在這個時間點,舜安顏不在“訓練營”中讀書練武,怎麼跑到外城瞭?

老十四抬頭看瞭一眼首飾店,瞟瞭一眼舜安顏急急忙忙朝著馬車走的背影,立刻轉身跑到他三位哥哥跟前,對著胤糖、胤俄、胤祥出聲道:

九哥,十哥,十三哥,我剛瞧見舜安顏笑得一臉高興的從前面那個首飾店裡出來瞭。

舜安顏?不可能吧,今個兒又不是訓練營的休息日,他會跑到外城?老十四你怕是認錯人瞭吧?

老十往自己嘴裡塞瞭倆軟糯香甜的栗子,有些不太相信地出聲道。

“十哥,我這幾個月一直想要將我五姐與舜安顏的婚事給攪和瞭,他長什麼樣子我還認不出來嗎?那真的是他!

你們快點跟著我來,再晚點他馬車就要走遠瞭,

這個時間他跑來外城首飾店裡買首飾,不可能是給我五姐買的!保不準他藏著貓膩呢,我都不敢相信,隆科多那爛人,他侄子會是個好的?

老十四說完這話立刻掉頭朝著舜安顏馬車的方向跑,老九蹙眉道:

“老十、老十三,咱們也坐著馬車跟上去瞧一瞧,莫讓老十四出事兒瞭。”

胤俄、胤祥也跟著點頭。

老十四沒跑多久就被他坐著馬車的九哥、十哥、十三哥追上瞭。兄弟四個坐在馬車裡,護衛們騎馬跟在身後,一行人悄悄跟在舜安顏的馬車後面往前走。

這怎麼是往京郊的方向去的?

坐在車廂裡的老十伸手掀開窗簾子,瞧見外面的景象變得越來越蕭索,房子也越來越少,不禁疑惑地嘟囔道。

“哼,舜安顏這個時間跑到外城的首飾店裡買首飾就已經很可疑瞭,現在竟然還乘坐著馬車往京郊去,他保準有問題。

“佟傢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的,惹得汗阿瑪對他們傢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恩,還把五姐的婚事也給允諾瞭出去,想想都讓我生氣。”

與胤祥緊挨著坐的老十四氣呼呼的不滿道。

老九瞥瞭一眼老十四,他也是聽說過早年間德嬪與孝懿皇後的恩怨的,德嬪怕是寧願將她女兒嫁到蒙古也不樂意看到溫憲嫁到自己死對頭的娘傢,德嬪不喜歡佟傢,被德嬪養大的老十四自然也跟著討厭佟傢。

去後世一趟的老九明顯整個人都變得沉穩瞭起來,若是往日他聽到老十四這口無遮攔的話怕是還會跟著笑,如今有後世一遭的巨大打擊在,他不由蹙瞭蹙眉頭對著老十四開口呵斥道:

“老十四你這直腸性子也要改一改瞭,莫要覺得咱們在宮外面就能說話不管不顧瞭,你不喜佟傢就不喜,說話莫要將汗阿瑪帶上,你說若是汗阿瑪聽到這話,是不是會讓你吃不瞭兜著走?

九哥,我。

“十四弟,九哥說的對,你說話的方式真的得改一改瞭,你就歇一歇嘴吧。”老十三伸手從他十哥懷裡的牛皮紙袋子裡掏出來一個糖炒栗子,塞到瞭胤禎的嘴裡。嘴裡被食物占瞭,老十四隻好不情不願的咀嚼著黃澄澄的栗子肉閉上瞭嘴。

老九看著老十四滿臉鬱悶的模樣,桃花眼中不禁滑過一抹玩味兒,仔細想一想

,他與老十四的處境還挺像的。

上面的親生哥哥從小被旁的人撫養,他倆是親自被自己額娘養在身邊的,受盡寵愛。

可他額娘從小就告訴他,自己與五哥、十一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們任在宮裡頭應該是關系最親密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自己五哥從小沒有養在翊坤宮裡,自己更應該多多親近他五哥。

然而德嬪似乎與自己額娘的路子完全反著來,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把老十四與老四養的不像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反而是冤傢對頭似的。

想來在別的時空裡,老四有這樣不是一條心的親弟弟與親生額娘在,日子也是過得沒那般順遂、挺鬧心的。

老九這般想著,從後世回來一直憋在心中對老四的怨氣直接去瞭一半,畢竟世上哪有嫡親的親人在背後捅自己刀子令人心痛啊?

京郊比不上外城、內城繁華,人少,房子少,馬車行到京郊的黃土路上,路上的積雪大部分都還沒有融化,車輪子碾壓在上面咯吱響,甚至有的地方因為表面的雪層融化遇冷又結成冰瞭,車輪子碾壓上去還會打滑。

路況不好,坐在車廂裡的四兄弟自然也是跟著遭瞭罪。

被顛簸的屁股疼的老十抱在懷裡的糖炒栗子也在牛皮袋子裡上下亂晃,他不由用手緊緊抓著袋子口,免得自己愛吃的栗子肉滾出來,看著老九一臉期待地說道:

九哥,我出海都把橡膠樹給帶回來瞭,隻要工部那些研究水泥的匠人們快些把水泥給造出來瞭,水泥路配上裹在木車輪子外的橡膠圈,這馬車的舒適度絕對會有一個大提升。

老九“嗯”瞭一聲沒有多說話,他被顛簸的都快骨頭散架,想要下車找個地方難受的幹嘔瞭。

老十四更是嚷嚷著:“九哥,十哥,十三哥,我的直覺告訴我,舜安顏肯定有事兒,要不然這路如此不好,他還往這兒跑?

十四弟,你先別說話瞭,等到前面的馬車停下咱們就能知道舜安顏究竟跑這兒幹嘛瞭。

同樣被顛簸的受不瞭的老十三開口道。

老十四聽話的沒再吭聲。

馬車約莫又往前走瞭兩刻多鐘,坐在外面車駕子上的護衛突然“籲——”的一下子將

馬車給停瞭下來。

老十四迫不及待地拉開車廂門,對著外面駕車的護衛開口詢問道:前面的馬車停瞭?

護衛對著雙眼發亮的老十四拱手道:

“十四阿哥,奴才瞧見前面那個馬車停在瞭莊子大門處就不動彈瞭,咱們不能再往前面跟瞭,太近瞭,會被發現的。

老十四聞言也抬頭往前看,果然瞧見在前方差不多六百多米遠有個莊子,佟傢的馬車就停在莊子門口。

他轉頭看著還坐在車廂裡的胤糖、胤俄、胤祥說道:

九哥,十哥,十三哥,咱們下車往前走吧,舜安顏的馬車停瞭。說完這話,老十四立刻從馬車上跳瞭下去。老九、老十、老十三也跟著下瞭馬車。

九哥,十哥,我怎麼看著這地方有些眼熟啊?

雙腳踩在雪地上的老十三扭頭觀察著周遭覆蓋著積雪的田地,一臉疑惑地開口道。老九也扭頭四顧,出聲道:

這裡與咱們汗阿瑪研究種禦稻、和開辟試驗田的那處皇莊不算太遠。

“原來是與咱們皇莊離得近啊,那前面的莊子必然是佟傢的莊子無疑瞭,我倒要瞧一瞧,舜安顏不僅從訓練營中溜瞭出來,還不辭辛苦的大老遠跑到京郊的莊子上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老十四拋下這句話就邁著流星大步往前面幾百米開外的莊子處走,老九、老十、老十三也忙領著七、八個護衛跟瞭上去。

兄弟四人剛走到莊子外墻處,就隔著一些頂端削得尖尖的木柵欄空隙瞧見舜安顏與一個年輕女子站在白皚皚的雪地裡,摟抱在一起親的難分難舍的,女子穿著西洋服飾,長的金發碧眼、冷白皮,完全不是大清人士。

瞧見這出人意料、令人血壓飆升的場景,胤糖、胤俄、胤祥瞬間驚得瞪大瞭眼睛,胤禎震驚過後,立馬氣得臉色通紅、額頭青筋直冒,攥著拳頭怒聲道:

“好啊!怪不得之前我與十三哥不管如何千方百計的打聽舜安顏私下裡的風評,問到的人,都說這個男人極為守規矩,身邊連通房丫頭都很少,原來他不是不偷腥,而是偷偷摸摸地擱在這裡金屋藏嬌,不是,用莊子來藏洋妞瞭啊!

“老十四你回來,你冷靜些!”

胤糖

瞧見十一歲的胤禎怒聲罵完這話就風風火火地跑著要往前面的莊子大門處沖,眼疾手快的死死拉著老十四的胳膊,硬生生將憤怒的老十四給按在瞭原地。

九哥你拉我幹什麼!舜安顏現在還沒有與我五姐大婚,都敢瞞著皇傢養洋妞瞭,呸!果然是與他叔叔隆科多一樣的爛男人,他給我五姐提鞋都不配,我要不沖進去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他還真以為自己是板上釘釘的五額駙瞭,真是給他臉瞭!

老十四,我知道你氣憤,但你能冷靜些嗎?這是佟傢的莊子,咱們就帶瞭這麼點兒人過來,你知道莊子裡面是什麼情況嗎?就敢這麼貿貿然地往裡面沖?

“我們是皇子難道舜安顏還敢把咱們扣在莊子上不讓咱們回宮嗎?”老十四皺著眉頭不悅道。

十四弟,九哥說的沒錯,咱們真的不能直接就這樣沖進莊子裡,咱們是皇阿哥,但佟傢還是咱們汗阿瑪的母族呢,再者萬一這莊子裡真的藏著什麼秘密,咱們直接這樣沖進去不就打草驚蛇瞭嗎?

十分瞭解老十四犟驢脾氣的老十三也伸手拉著胤禎的胳膊,順毛捋道。聽到胤祥的話,老十四不禁抿瞭抿薄唇看著面前的三人詢問道:“那三位哥哥覺得該怎麼辦呢?”

胤糖伸手拽著老十四走到瞭一處墻的後面,老十與老十三也跟在身後快步走瞭過來。老九對著一個護衛說道:“你快些去把停在馬車旁邊的護衛們都喊來。”

“是。”

穿著便衣的護衛忙掉頭往後跑。

胤糖又喊來瞭一個看起來就身姿輕盈、腦子靈活的護衛,出聲吩咐道:這堵墻不算高,你翻進去探一探看看這莊子裡是什麼情況?人多不多?

“是,九阿哥!”

瞧著長得一臉聰明相的機靈護衛在同僚的幫助下,用手扒著墻頭,利落的翻瞭進去。沒一會兒,留在馬車處的護衛也全都擁瞭過來。

胤糖對著滿臉憤懣的老十四開口道:

老十四收拾舜安顏不在這一時半刻的,等護衛瞧清楚裡面的情況瞭,咱們再進去抓舜安顏不遲。

九哥,我知道瞭。

老十四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在胸腔中翻湧的火氣,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攥成瞭拳頭。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翻進墻內的護衛就又扒著墻頭翻瞭出來。老十四忙往前快走一步,瞧著護衛急聲開口詢問道:怎麼樣?裡面是什麼情況?舜安顏在莊子裡幹什麼?護衛瞧瞭十四阿哥一眼,對著兄弟四人抱拳,十分驚訝地說道:

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奴才進入這莊子內發現裡面地方不小,而且住瞭很多洋人。莊子東邊修建瞭一個玻璃暖房,暖房中栽種瞭好些顏色鮮艷的花朵,顯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的,西邊還有一個房間,煙囪中冒著黑煙,外面有好些配著刀的傢丁看守,奴才不敢靠近,沒瞧見佟佳公子在哪裡。

洋人?”胤祥蹙著眉頭,滿臉不解:“佟傢的莊子上住洋人幹什麼?

“十三哥,你是忘瞭剛剛舜安顏抱著洋妞親的畫面瞭嗎?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舜安顏真是不知廉恥!

老十四像是一個膨脹起來的河豚,垂在腦後面的辮子都快氣得翹瞭起來。

“如今大清本土的玻璃已經造出來瞭,佟傢在莊子上修建玻璃暖房不稀奇,我隻是想不通,大冬天的佟傢會在玻璃暖房中栽種什麼花還五顏六色的,有這條件還不如種些青菜呢?

老十邊說著話,邊又從腰間的荷包中摸出來一根裹著透明油紙的五香牛肉幹,用手指撕開透明油紙,準備將牛肉幹放在瞭嘴裡咀嚼。

護衛也用手撓瞭撓自己戴在腦袋上的帽子,對著胤俄繼續道:

十阿哥,其實奴才瞧著那玻璃暖房中栽種的花朵也覺得它們長得有些奇怪。怎麼奇怪瞭?老十三一臉好奇地詢問道。

護衛擰瞭擰眉頭,連說帶比劃道:

“那些花開的顏色極其鮮艷,一朵一朵的非常好看,開花的莖稈基本上沒什麼葉子,長著葉子的又沒有開花,甚至有的花頂端還結著一個個像大拇指般的綠色的青團,奴才反正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花。

有花無葉?有葉無花?你是在說彼岸花嗎?聽著護衛的表述,老十三瞬間聯想到瞭彼岸花的特點。

不!不是彼岸花,是罌粟花,九哥,莊子裡種的很有可能是罌粟花啊!聽完護衛的話,老十把手裡捏的牛肉幹都給嚇掉瞭,忙看著胤糖急聲

道:

九哥,我之前為瞭出海,把那本少兒植物百科從頭到尾翻看瞭好幾遍,罌粟花的模樣就是護衛描述的樣子,這花是做鴉片的原材料啊!

“什麼?”

聽到胤俄的話,老九也瞬間驚恐的瞪大瞭桃花眼。

老十三一臉莫名:

九哥,十哥,你們倆在說什麼啊?什麼罌粟花?鴉片又是何物?我怎麼有些聽不懂呢?老十四也滿臉懵逼。

老九與老十可是從他們八哥嘴裡聽說瞭,他汗瑪法前幾日就將禁煙的事情交給他們大哥、五哥、七哥處理瞭,隻是因為如今“鴉片”還頂著“福壽膏”的名字在權貴富商們面前亂晃,他們汗阿瑪還沒有正式在朝堂上宣佈禁煙的事情,沒有去過後世的老十二、老十三和老十四都不知道鴉片。

“洋人,罌粟花,冒著黑煙被傢丁們團團把守的屋子”,老九快速低聲念叨著這些話,心頭上瞬間升起瞭一個可怕的念頭:佟傢是天子母族,可以說是除瞭宗室外,如今大清裡最風光、最得天子信任的頂級權貴之傢瞭,若是洋人想要將鴉片傾銷到大清,勢必會在京城中選個大靠山,假如他們能攀上佟傢,那不就近乎一步登天瞭?

佟傢可能不知道鴉片有毒,但是他們知道“福|壽膏”能賺很多、很多銀錢,一個從康熙朝才開始興盛起來的普通傢族,乍然間好運氣地擠進瞭頂級權貴的行列,然而傢族底蘊卻遠遠支撐不瞭他們現如今在大清的超然地位,這中間存在的落差能使得他們甘心放過洋人送到嘴邊的這塊誘人大肥肉嗎?

胤糖心跳如擂鼓,隱隱感覺自己似乎是摸到真相的邊兒瞭,舔瞭舔嘴唇,目光如炬地看著護衛又詢問道:

你覺得咱們這些人進去莊子裡能制得住裡面的人嗎?護衛搖頭:

九阿哥,莊子裡面的人挺多的,即使奴才們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

聽到這話,老九抿瞭抿薄唇,心中也有瞭決斷,伸手從自己前胸中摸出來一塊出宮令牌,遞給護衛吩咐道:

你現在趕緊快馬加鞭去九門提督那裡,就說京郊某處莊子上有對我大清不利的洋人奸細,我們兄弟四個都被困在瞭這裡,讓他帶著兵丁立刻前來救我們!

聽到老九張口就編出來的瞎話,老十、老

十三、老十四瞬間齊齊驚得瞪大瞭眼睛,站在一旁的護衛們也全都愣住瞭,忍不住面面相覷。

九哥,你若是把九門提督喊來瞭,若是我猜錯瞭,裡面種的花不是罌粟花,那麼這事兒就鬧大瞭,佟傢丟瞭大面子,汗阿瑪肯定會不高興的。

九門提督可是維護京城治安的軍職啊,能隨隨便便喊他嗎?他九哥一上來就要玩兒的這麼大嗎?老十不禁縮瞭縮脖子,有些對自己剛才說出來的話產生懷疑,沒那般自信瞭。

胤糖搖頭,一臉認真地看著三位弟弟說道:

老十、老十三、老十四,如果舜安顏隻是在莊子上養漂亮洋妞,到時候這事兒即便是被咱汗阿瑪知道瞭,怕是也隻會呵斥他一通,輕輕放過去,畢竟佟傢特殊,汗阿瑪又好面子,不可能因為這點子事情就取消溫憲與舜安顏的賜婚的,可若天子母族真的與洋人摻和到一起做鴉片的買賣瞭,老十你知道這事兒有多嚴重的。

“牽涉到毒物,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聽到自己九哥這話,老十嘆瞭口氣,也不再開口瞭。

老十三、老十四倆人則聽得有些似懂非懂,但看著倆哥哥皺著眉頭、抿著薄唇,面沉如水的模樣,也都識相的沒有開口。

護衛看著九阿哥如此堅決的模樣,也沒有辦法,隻好拿著九阿哥給他的令牌,快馬加鞭的往內城的步軍統領衙門趕去。

冬日晝短,等護衛騎馬一路趕到內城衙門時,九門提督都準備下值瞭。

待他從護衛手中瞧見九阿哥的令牌,聽完一臉著急的護衛說的話,九門提督的雙腿都不禁被嚇軟瞭,他的存在就是為瞭幫助萬歲爺管理好京城的治安的,倘若在他眼皮子底下混入瞭對大清不利的海外奸細,還讓四位皇子出宮遊玩一趟深陷險境,那他也不用回府瞭,直接洗幹凈脖子,準備等著被憤怒的萬歲爺斬首吧。

“來人,來人,快些隨本官往京郊去。”

九門提督邊派人匆匆進宮給萬歲爺稟報護衛說的事情,邊以最快的速度召集瞭三百多兵丁直奔京郊莊子而去。

天色擦黑,康熙與幾個上朝聽政的兒子們坐在乾清宮正殿大廳裡商議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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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梁九功神色匆匆地走進大廳裡,對著正議事的父、子、孫九人急聲俯身稟報道:

“萬歲爺不好瞭,剛剛九門提督派人來報,說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在京郊莊子上疑似發現瞭對我大清不利的西洋奸細,四位皇子因為身穿常服還被有眼無珠、大膽包天的洋人們給扣住瞭,九門提督現在已經帶著兵丁去郊外救人瞭。

“什麼?”

聽到心腹太監的話,康熙瞬間驚得從雕花圈椅上站瞭起來。直郡王、太子爺等七兄弟也滿臉詫異地從圈椅上直起瞭身子。

弘晞也出溜一下從圈椅上滑瞭下來,滿臉不可置信:這是假新聞吧?他九叔精明的像是個猴子似的,能在京城這天子腳下被外來的洋人們給扣住?真的沒開玩笑嗎?

康熙這下也沒心情與兒子們議事瞭,忙對著心腹太監吩咐道:

梁九功,傳朕口諭,即刻派兩百個禦前帶刀侍衛跟著九門提督一起去京郊,看看老九他們四人究竟是不是出事兒瞭。

是,萬歲爺,奴才這就去。

梁九功忙俯瞭俯身,轉身快步往外跑。

約莫一個多時辰的緊張、焦急等待後,康熙等人終於瞧見被禦前侍衛們平平安安帶回來的老九、老十、老十三與老十四瞭。

不過跟著四兄弟回來的還有衣衫不整的西洋女人,以及光著膀子、被人五花大綁,凍的臉色煞白、鼻子、耳朵紅彤彤,全身直打哆嗦,脖子上還有紅色抓痕的舜安顏。

隻聽“砰!砰!”兩聲巨響。

臉色同樣慘白一片的西洋女人被身後的禦前侍衛給猛地推瞭一下後背,滿臉驚恐地跪在瞭地上。被綁起來的舜安顏也像是被扔豬崽子似的,被禦前侍衛給丟在瞭硬邦邦的地板上。

看著眼前宛如鬧劇的一幕,康熙等人也明白真實發生的事情必然與九門提督派人入宮稟報的話有出入瞭。

看著西洋女人與舜安顏的模樣,就能明白這倆人肯定是被老九、老十與老十三、老十四直接捉奸在床瞭。

康熙一臉嫌棄的瞥瞭一眼凍得直流鼻涕的舜安顏,忍不住蹙著眉頭看著神情嚴肅的九兒子開口詢問道:

r/

胤糖抿瞭抿薄唇,對著康熙俯身道:

汗阿瑪,兒臣有罪,確實是編瞭瞎話,但兒臣不是故意的,隻因為當時情況緊急故而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讓護衛跑到九門提督面前說瞭些誇張的話,前來帶著兵丁相助兒臣瞭。

聽到老九這話,康熙不禁嘴角抽瞭抽。

胤俄也跟著俯身道:

“汗阿瑪,九哥說的對,我們真的有大事要和您說,您可是不知道啊,佟傢人想要去長生天瞭,他們竟然膽敢與洋人合作在他們傢京郊的莊子上栽種罌粟花,在裡面造鴉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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