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我們傢所有人都做瞭同一個夢。
夢裡有一條五米長的大蛇從我傢房梁盤繞到瞭屋頂,蛇鱗劃過灰瓦發出沉悶的響聲,大蛇眼瞳泛著金黃色的冷光,睥睨著我和我的傢人們。
它吐著猩紅的蛇信子,說出的卻是人話。
“十八年期將至,交出沈雲舒,否則下一個就是你們傢唯一的男丁。”
第二天早上起來,奶奶去酒鋪打瞭兩斤的雄黃酒,讓我們灑到院子的每一個角落裡。
奶奶邊灑邊痛哭,“它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啊!十八年瞭,平平安安過瞭十八年,我就這麼一個孫女……”
我爸皺瞭皺眉,小聲嘀咕瞭句,“我還就這麼一個兒子呢!”
還好這話沒讓奶奶聽瞭去,我爸一向重男輕女,即便我考上瞭省城裡最好的大學,當我把通知書遞給他的時,他也隻是比往日多抽瞭兩根煙,嘆息著說,“養兒防老,養個女娃長腿隻會跑!”
距離我過生日還有三天,我傢卻一片愁雲慘淡,我小姑已經被我爸用麻繩綁瞭手腳,喂瞭一片安眠藥睡著瞭。吃飯時誰也不敢講話,除瞭碗筷磕碰的聲音,安靜地掉根針都能聽到。
吃完後就各自回瞭房,我住在我傢閣樓的第二層,想著睡前去看看我小姑醒瞭沒,要是醒瞭給她喂點水和吃的。
當我來到小姑的房間後,發現床腳隻有一團散落的麻繩,人已消失不見。
我連忙大喊,“不好瞭,小姑又跑瞭!”
奶奶和我爸都披上衣服就出去找人,隻有我哥看瞭看我,又縮回瞭自己的房間裡。
我咬瞭咬牙,也跑瞭出去。
路上都在想,小姑到底能去哪?蟒山村就這麼大,該找的地方都已經找遍瞭,就隻有兩個地方,就連我出生後都沒有去過。
一個是後山的蛇仙廟,我傢裡人一直忌諱我去這個地方,回想起昨晚那個夢後,我也不敢去那個蛇仙廟。
剩下的,就隻有山腰的亂墳崗瞭。
那亂墳崗埋著從建村到現在所有無名屍骨,也有早夭而亡的孩童,我險些就被一卷草席扔到這個地方,所以從心理上排斥到這裡來。
小學時候有幾個男同學想哄騙我到亂墳崗來,我坐到地上哇哇大哭,還是小姑來把我背瞭回去。
據說當晚那幾個男同學回去後都發瞭高燒,像是被什麼沖到瞭一樣,自那之後看見我就躲,恨不得趴著墻繞道走。
害得我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臟東西附身瞭,偷偷弄瞭點牛眼淚擦在眼睛上,結果啥都沒看到。
想起小姑,我腳下的步伐又快瞭一些,當我來到亂墳崗的邊緣,被空氣中那彌漫的腐爛臭氣熏得頭暈,揮開縈繞在四周的飛蠅,看到瞭一幕讓我永生難忘的畫面……
我的小姑正坐在屍堆上,用長長的指甲撕開一隻野狼的肚子,從裡面掏出鮮血淋漓的腸子,一邊傻笑一邊將腸子塞入嘴裡,嚼得咯吱作響。
她似乎發現瞭我的存在,朝我所在的方向回眸一笑,唇齒間流淌著殷紅的血和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