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自從經歷過禁地的事情後,我對山洞這種地方有瞭極度的心理陰影。
但族長見我乖乖穿上瞭那套衣服之後,就連語氣也變得輕快緩和瞭許多,開始主動與我搭話,談起我媽媽的事情,緩解瞭我許多不適。
“你媽媽從小就在這山洞裡長大,你看著墻上的很多巖畫,都是你媽媽畫的。”
在昏暗的洞穴光線下,我看到墻體上有一些用石子刻畫出來的圖案,線條流暢,辨識度也很高,卻能看出畫工十分稚嫩,完全沒有學過基礎,但不得不說的確很有天分。
她畫過巫山的雲,三峽的水,山谷的花,樹梢的月。
從她的畫裡我能感覺到,我的媽媽一定是個很天真又熱愛自然的女人,可她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你叫什麼名字?”族長阿媽在前面帶路,驟然問道。
“我叫沈雲舒。”我平靜道。
族長聽後卻蹙起瞭眉,額頭那深深的褶子都能夾死一隻蒼蠅,恨聲道,“你應該姓巫!”
“沒辦法,戶口本十八年前就定瞭,而且我也不想改。”我不卑不亢地說道,雖然沈大佟令我厭惡,但奶奶養瞭我十八年,小姑也一直都把我當成傢人,我做不到背棄這個姓氏,和她們撇清關系。
族長抽瞭口氣,也不再說什麼。
隨著越走越深,我發現這個洞穴裡面藏著非常大的空間,而且深不見底,我甚至懷疑這個峽谷的大山是不是都被這些巴族女人挖空瞭,才能弄出這麼大的洞腔,寬的都能跑火車。
前方出現一個簡單修葺的大房間,幾張石床像大通鋪一樣列在角落裡,還有兩三個灶臺打穿瞭山體排出炊煙。中央則是幾張石桌石凳,散落著一些針線活所用的工具。
這應該就是那些巴族女人日常生活的地方。
看到眼前的情景,我竟已經開始理解巫婷瞭,這簡直就是山頂洞人的生活啊,換誰誰不跑啊!
族長讓我在石凳上坐下,然後給我倒瞭一杯茶,輕輕一聞就知道是未經處理的山茶葉子所泡出來的味道,清香裡帶著幾絲土腥氣,我捏著那泥陶杯子遲遲不肯下口。
“嘗嘗吧,這種茶叫十裡香,你媽媽以前很喜歡喝的。”族長自己也斟瞭一杯,當著我的面喝瞭下去。
我聽到這是我媽媽喜歡的味道,就低頭抿瞭一口。
“其實,我知道你的來意,你媽媽是我們巴族第一個跑出去的女人,這些年來,我也曾想辦法和外面的人打聽你媽媽的下落,但都音訊全無,可我總是期盼著,你媽媽有朝一日能想明白,回到我們巴族來。”
“你長得真的很像巫嫻,看到你,我就想起她還在我身邊時的樣子。”族長輕嘆道,眸子裡多瞭一層追憶的迷蒙感。
我尋思著,就這山洞,比窯洞還破,我媽媽回來做什麼?繼續當山頂洞人嗎!
族長呷瞭口茶,語氣裡多瞭幾分唏噓,“直到我今天看到瞭你,就明白她肯定已經不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