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一趟,空手而歸,還把人傢的孩子都拐回來瞭,師兄妹兩人自是遭到瞭觀主的嚴厲責罰,誰也沒逃瞭。
“師父,是我纏著大師兄帶我下山的,也是我逼著大師兄開倉賑糧的,這孩子也是我抱回來的,您盡管罰我吧!可大師兄真不能再跪瞭,大嫂還懷著身孕呢,若是讓她知道瞭,動瞭胎氣怎麼辦!”沈雲舒跪在殿門外,頭頂舉著一隻插著三炷清香的香爐,期期艾艾說道。
同樣跪在她身側的印墨,手裡直直提著兩桶滿滿登登的水桶,臂上肌肉線條緊繃,看似身形未晃,額頭卻已溢滿豆大的汗滴。
“小師妹,你不必為我求情,這些事都是大師兄同意瞭的,我也有責任,理應受罰!”印墨咬牙道。
觀主穆淵一向以護犢子出名,見自己放在手心裡疼寵的小徒弟與寄予厚望的大弟子,都已跪在殿外整整一夜,心疼地瞥向一旁的掌教徐壬,低聲道,“徐師弟,要我說,這罰也罰過瞭,訓也訓過瞭,讓兩個娃回去閉門思過算瞭!”
“不行!”徐壬鐵面無私的說道,“你縱容他們一次,他們便會有第二次,雲舒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可不就是你慣出來的!”
穆淵還欲再說什麼,被徐壬以一個冷冷的目光回絕,“穆師兄,究竟我是掌教,還是你是掌教?”
“你是你是……”穆淵節節退敗,怕是史上最沒存在感的觀主瞭。
沈雲舒見疼愛自己的師父也不能為她出頭,索性破罐子破摔,昂首說道,“師父,徐掌教,今日你們正好都在,雲舒有件事想對你們說。”
“乖徒兒,你別在這裹亂,有什麼事回頭再說!”穆淵知道她的性子,怕她在徐壬面前胡來,自己更控制不住。
沈雲舒卻毫無忌憚的說道,“我要下山!”
此言一出,在場皆驚。
沈雲舒未滿十八不得下山的禁令是全觀皆知的事情,即便偶爾可以下山,活動范圍也隻限翠屏山周圍,不能出翠屏鎮。
在真正意義上,她這十三年來從未踏足過塵世間。
還未等徐壬開口,穆淵先急瞭,“雲舒,這話可不能亂說,等四個月後,殷傢上門提過親,師父自會讓你們結成連理,下山過日子去的!”
“師父,我要下山不是為瞭殷江!”沈雲舒氣結,把手中的香爐放置地上,挺直腰板說道,“如今正逢亂世,戰火綿連,民不聊生!還有妖魔邪祟隨之翕動,欲借機吞噬世間怨氣,滋長魔物衍生。弟子作為懸雲觀一份子,應當站出來為這場浩劫出一份力!”
徐壬瞇起眸子,擼著胡須問道,“你下山,是為瞭救世修行?”
“不為救世修行,隻為救人!”她義正嚴辭說道,“師父,您從小便教育我們,懸雲觀的存在便是以自身所能幫助應幫之人,那麼我與大師兄的所作所為有什麼錯?”
穆淵一時啞口無言。
徐壬卻不耐地皺眉,“我懲罰你大師兄不是因為他開倉賑糧,也不是因為他撿瞭個孤兒回來,是因為他私自帶你下山!你自己沒點分寸,不清楚事情的危害性,他堂堂一個懸雲觀大弟子也沒有嗎?”
沈雲舒一怔,這十三年來的委屈、埋怨與懊惱一股子湧上心頭,眼眶霎時紅瞭起來,“原來……讓我下山便是禍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