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顧庭林不可能是大嘴巴。

舒雪晴重申，“我是護士長。”

薑寧說話不客氣，“我覺得你不是護士長，而是居委會大媽——屁事管得真多。”

舒雪晴沒想到她說話這麼難聽，頓時臉色都變瞭。

該說的，早在那天都說清楚瞭，如果顧庭林真生病住院，想照顧他的人估計得排隊，薑寧憑什麼相信眼前這個藏頭露尾的女人？

長相不茶，額頭卻寫著心機。

見她轉身關門，舒雪晴連忙道：“薑寧，我沒有騙你，顧首長他累到胃出血住院。”

“跟我有什麼關系？”薑寧反問道，“讓他累到胃出血的又不是我。”

“可你是他的女兒，是他唯一牽掛跟放心不下的人。”

薑寧還是那句話，“你是居委會大媽嗎？”

沒想到她這般咄咄逼人，舒雪晴狼狽而尷尬，可想到此行的目的，不由咬牙道：“如果不是天災突然降臨，我跟他可能已經結婚瞭。”

消息太過震驚，薑寧不由停下腳步。

舒雪晴神情不太自然，但還是坦然解釋，“我瞞著他來的，他這輩子過得很苦，背負的責任太多，把自己都過沒瞭。

隻有在提到你的時候，他會忍不住露出笑容。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讓他多愛護自己的身體。”

說完，她深深望瞭薑寧一眼，轉身疾步離開。

薑寧在門邊站瞭會，才關門上樓。

照常吃飯，鍛煉，將所有的逃生工具摸一遍，然後看著滿空間的物資發呆。

早上醒來，外面陰沉沒陽光。

薑寧望著天花板，突然道：“昨天來的，是顧庭林的紅顏知己。”

兩人昨天的對話，霍翊深聽到瞭，隻是她不願意說，他就不會過問。

不是所有情緒，別人都能感同身受，並替對方做決定的。

他能做的，就是尊重並支持。

既然她提瞭，霍翊深問道：“你想去探望他？”

“我在想，如果沒有他，我不可能有機緣得到這個空間。”

霍翊深拉她起來，“吃飯換衣服，我陪你去。”

身份地位擺在那裡，顧庭林壓根不缺吃喝，薑寧兩手空空去的。

到基地醫院，住院部前臺得知她來探望首長，詢問道：“有預約嗎？”

“沒有。”薑寧有些猶豫，“如果你們不方便安排，那就算瞭。”

並非不方便安排，而是她們沒有權力安排，“要不，你跟首長秘書聯系一下？”

呵，照顧領導是秘書的任務，兩人焦不離孟，她要知道何秘書在哪，還用到前臺問？

薑寧剛要離開，有個身穿護士服匆匆跑過來，“薑寧？”

是舒雪晴。

薑寧的到來，讓她松瞭口氣，“顧首長在做檢查，我帶你去病房等。”

怕她反悔，舒雪晴將手頭緊要的工作安排給其他護士。

來都來瞭，薑寧隨她去特護病房。

顧庭林剛做完檢查回來，但是病房外面站著一堆等待工作匯報的人。

薑寧粗略數瞭下，大概有十幾人，全是肩章幾道杠的。

看到她出現，何秘書連忙過來打招呼。

“都累到胃出血瞭，還有這麼多工作？”薑寧皮笑肉不笑，“你們是想治他的病，還是要他的命呢？”

何秘書勸過，但是有什麼辦法呢？很多決定事關生死，必須要首長拍板。

但首長的身體確實不容樂觀，他連忙將所有要處理的工作過瞭遍，不是十萬火急的全部推掉。

半個小時後，薑寧走進病房。

病來如山倒，積勞成疾的病集中爆發，顧庭林臉色蒼白的厲害，又連著處理不少緊要的工作，剛好藥效發作，疲倦的他想著稍微瞇一會，誰知居然睡瞭過去。

何秘書想著給領導驚喜，並沒有告訴他薑寧來瞭。

所以當薑寧進來時，看到的是病容疲倦的病弱老男人。

她腳步很輕，並沒有驚到顧庭林。

薑寧站在病床不遠處，目光無意中落在桌上。

抽屜沒有完全關上，露出小半截病歷跟用藥清單。

好傢夥，滿抽屜的藥，簡直可以當飯吃瞭。

她下意識拿起病歷跟化驗單，算不上致命的病，但各項指標都很差，長期的過勞跟精神壓力，愣生生將鋼筋鐵骨的身體摧毀瞭。

說不好聽點，他再這麼不要命的話，隨時都有猝死的風險。

薑寧翻看用藥清單，眉頭擰成一團疙瘩。

基地有制藥工廠，但受制於原料短缺，隻能生產最簡單的藥物，效果更是大打折扣。

光是胃出血，緩解潰瘍跟止血的西藥都沒有，用的還是中藥，甚至少瞭好幾味重要草藥。

以顧庭林的身份，醫院必然會用心治療，將最好的藥物用上。

可還是集不齊，療效自然是極差的，有些病癥隻能靠身體的抵抗力硬扛。

偏偏他的身體熬壞瞭，白細胞值低到離譜，想要自愈根本不可能。

“薑寧？”

不過十幾分鐘而已，顧庭林已經醒過來。

他的精神很差，恍惚間還以為是在做夢，“你怎麼來瞭？”

薑寧沒隱瞞，“舒雪晴叫我來的。”

舒雪晴？顧庭林眉頭緊皺，但也沒有過多解釋，“沒什麼大礙，是醫院小題大做非要拘著我住院觀察，你過得怎麼樣？”

薑寧能怎麼樣呢，別人啃草根吃樹皮，她紅酒火鍋冰淇淋，如果板塊碰撞不來的話，日子不知過得多瀟灑。

她沒有回答。

說實在，面對突然蹦出來的便宜父親，薑寧並沒有多大觸動。

她敬佩他的偉大付出不假，但跟親情是兩碼事。

如果不是因為空間，讓薑寧覺得欠瞭顧庭林，她今天根本不會來。

所以哪怕是見面，沒有感情基礎在，她真的說不出關懷溫暖的話，“離瞭你，是地球不會轉，還是太陽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