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遠處隱約傳來雞鳴。

“啊！”

豆豆猛地從床上坐起，輕薄的絲被跟著滑落，露出白皙而滿是紅色痕跡的肩膀。

她不停喘著粗氣，滿臉潮濕，分不清是汗水還是眼淚。

旁邊的秦牧被驚醒，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裡，“豆豆，你又做噩夢瞭？”

昨晚兩人新婚，收到瞭很多人的祝福，他喜歡瞭豆豆十幾年，她終於變成自己的妻子。

他窮盡溫柔，可她卻做噩夢瞭。

秦牧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我沒事。”心悸的難受，豆豆揉著額頭。

她又夢到大伯一傢，看不清他們的臉，隻覺得面目猙獰，揮著鋒利的刀砍過來。

不停砍，很痛。

無論她怎麼哭怎麼哀求，大伯他們卻沒有停手。

自從被冰雹砸到腦袋，她就不時會做這個噩夢。

明明沒有發生的事，明明哥哥嫂子將她照顧得很好，給予無盡量的溫暖跟包容。

可夢境太過真實，好像那才是真實發生過的，反而跟著哥哥嫂子受到保護的日子像一場夢境。

每次做完夢，身心都格外難受，真切的疼痛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很多時候，她懷疑自己心理有問題。

翻過不少心理書籍，但依舊沒有解決問題。

秦牧給她擦著汗，“豆豆，我讓你不舒服瞭？”

這話說的，豆豆害羞到耳根都紅瞭。

自幼年起，見過太多人性劣根跟黑暗，哥哥嫂子的恩愛是特例，天災末世之下，她並不願意相信愛情。

哪怕看著哥哥嫂子秀恩愛時，她時而孤獨時而羨慕，但依舊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沒有哥哥的能力，也沒有嫂子那麼厲害，隻能清醒地活著。

所以哪怕秦牧從華城遷到鳳城，她心裡有過感動，但還是明確拒絕瞭。

這些年像陀螺忙碌無比，不斷地充實自己，變成越來越自信。

哥哥已經是軍部二把手，嫂子是鳳城醫院的院長，兩人白天忙工作，晚上回傢帶孩子。

顧伯伯還在兢兢業業，但更熱衷於含飴弄孫，很多事都讓哥哥接手處理。

天災已經過去很多年，但氣候依舊反復不穩定，前不久還出現50度的高溫，誰也不知道會持續多久，但因為特殊打撈小組讓火種箱重見天日，很多工業文明得以保存。

這些年工業發展很快。

更多的礦被勘探出來，甚至還找到瞭石油。

火種箱保存瞭很多工業的設計圖紙或錄像，有足夠的底子，發展起來比較快，何況鳳城跟華城有人才交流跟融合。

嫂子給瞭很多人機會，他們同樣予以回饋。

兩人不止抬到神龕上，經過這些年的深耕，已經成為不可撼動的世傢。

光是商業方面，包括農副產品，礦業，食品，服飾，工業，制藥、機械等。

這些都由豆豆在打理，她是整個商業板塊的總負責人，要沒有容婷婷以及其他人的相助，還真不容易扛下來。

其實她跟秦牧這些年見面並不頻繁。

在她拒絕他後，秦牧並沒有過多糾纏，而是接受瞭更多的任務，不斷提升自己的能力。

剛開始，豆豆有些自責，擔心他出任務會遇到危險。

幾個月回來一次，有時候甚至半年左右。

每次回來，秦牧都會過來找她，兩人如朋友般相處，聊聊天吃吃飯，甚至還一塊看過電影。

他沒有任何的不尊重，連牽手的行為都不再有。

侄子侄女們不斷長大，鳳城變得越來越好，溫飽已經不再是問題，末世經歷過人性黑暗在不斷褪去。

越來越多的笑容在綻放。

鳳城有不斷出生的孩子，但老去的人更多，這些年在不斷吸引外來血液，包括外籍人員，尤其是年紀女性會相對放松入籍要求。

療養院跟養老院都建起來瞭。

對城市有過大貢獻的，政府會安排進療養院，普通人可以組團養老或進養老院。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何爺爺培養瞭不少人才，但身體已經撐不住瞭，哪怕前兩年住進療養院，精神還是越來越差。

嫂子經常會過去看望，確保他能得到最好的照顧跟醫療。

凌伯伯前幾年還可以，今年身體也不行瞭。

帶出來的學生多，像哥哥跟張超他們隔三岔五就會去探望。

十幾年風風雨雨過來，盡管他們都沒有孩子，但大夥早就成瞭一傢人。

黑暗褪去，光明常在。

哥哥姐姐們的孩子們到處打醬油，慢慢融化瞭豆豆的心防。

尤其哥哥找她談心，“豆豆，你今年28歲瞭，別老是隻顧著工作，如果有喜歡的，對方人品可靠，可以考慮一下。”

她並非沒主見，但是被哥哥嫂子帶大，他們給的意見從來都沒有錯。

雖然沒覺得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好，但哥哥姐姐們的生活同樣也挺美好的。

她開始問自己，要結束一成不變的生活嗎？

人的選擇，是隨著年紀不斷變化的。

新世傢掌門人的婷婷也結婚瞭，她一改之前拼命三娘的態度，“豆豆，有男人的生活也不錯，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就踹瞭。”

婷婷跟很多男人談過戀愛，膩瞭就分開，但最終還是結婚瞭。

“遇到想結的，就結瞭；哪天想離，也就離瞭。”

容婷婷吸著煙，“反正老娘現在是世傢，還怕離婚不成，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附過身告訴豆豆，說有時候男人真的能帶來快樂。

豆豆聽得耳朵都紅瞭。

她沒嘗試過，但電視線上看過，記憶中哥哥嫂子也……

有時候還真羨慕婷婷，她敢想又敢做，拼的時候很快，放肆的時候很放肆。

“追你的人那麼多，就沒有一個喜歡的？”

容婷婷烈焰紅唇，透著風情萬種的嫵媚，“要不試試你的小牧哥哥？”

秦牧比起豆豆還是有差距，但30歲就憑自己的本事拿到大校軍銜已經是絕對的佼佼者。

豆豆不知道，秦牧一直沒有再提，但每次見面都對她很好。

主動追他的女人也不少，但他每次都拒絕的很幹脆。

或許，還在等她吧。

秦川生日那次，豆豆上門祝賀喝多瞭兩杯，迷迷糊糊牽瞭秦牧的手。

從此一發而不可收。

倒不是豆豆主動，而是秦牧重新燃燒起來。

兩人就這樣開始瞭，進展很神速，卻似乎又談瞭很久，水到渠成的那種。

如果沒有答案，時間會給的。

這麼多年下來，薑寧跟霍翊深都看在眼中，秦牧確實成熟穩定瞭。

豆豆深呼吸，打開窗戶深呼吸，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小牧哥哥，我沒事的，隻是一個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