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藍伸手,將她冰冷得已經開始僵硬的手包裹在瞭自己的手心中。
源源不斷的力量註入到聖傾的身體中,卻也沒能壓制住那股暴虐的力量。
等辨清瞭是什麼東西,迦藍清雋的眉目變得陰沉,向來沉靜的眸子此刻掠起瞭風暴,開口時,冷冽的聲音似從無垠冰川傳來,裹挾著蝕骨的寒意:“是陰巫蠱。”
聖傾忍受著身體裡翻江倒海的疼痛,緊緊握住瞭迦藍的手。
僅剩的一點理智,令她斷斷續續道:“不用……管我,先……救人。”
迦藍沒有松開她的手,隻是隨著他的意動,空間法則生效,在這片空間,非人類以外的生物,全部被絞殺。
上一秒還苦苦掙紮的人們,下一秒就看到藤蔓、樹木、花草、飛蟲突然變成瞭碎屑,洋洋灑灑從空中落下。
他們呆坐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幕。
“發生瞭什麼?”林柯喃喃問道。
沈清辰已經昏迷,沒有瞭藤蔓束縛,他面朝地地倒瞭下去,薛呦呦連忙撲過去接住瞭他。
迦藍將聖傾抱瞭起來,轉身的瞬間,身影消失在眾人眼前。
蕭灼望著迦藍消失的位置,目光中帶著探究。
這少年不是黃階十境的修為嗎?為什麼可以使用空間之力?
這不是天階強者才能擁有的能力嗎……
蘇語安與聖傾有靈魂契約,他能感受到聖傾的情況十分不妙,他們間的聯系已經變得非常弱,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他慌瞭神,問小狐貍:“阿貍,我可以找到沈傾嗎?”
小狐貍默瞭片刻,才開口:“你們之間有靈魂契約作為媒介,是可以找到對方的位置的,但有代價。”
“我要去找她。”蘇語安毫不猶豫地答道,甚至都沒問代價是什麼。
“好,主人我幫你。”
他剛要走,空虞曦追瞭上來,她道:“你要去找傾傾對嗎?我跟你一起去!”
蘇語安點頭。
蕭灼沒有多問,隻讓他們註意安全。
他與薛呦呦一起,為受傷的人療傷。
這次危機來得太突然,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蕭灼走到藤蔓旁蹲下,看著流淌在地的綠色汁水,他神色凝重,難以置信道:“竟然是詭藤……”
詭藤是落日之森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跟妖族有關?
他不敢馬虎,立即將消息傳回瞭問天書院。
桃花仙境內,雲煙裊裊。
在一棵枝幹上系著紅繩的桃花樹下,一白衣男子手執白棋,正與他對面的黑衣男子博弈,他落下一子,吃掉瞭對方的一枚黑棋,白衣男子銀瞳中浮出笑意。
“你要輸瞭。”他篤定道。
黑衣男子無奈地笑笑,放下瞭手裡的黑子,道:“與你對弈,我何曾贏過。”
白衣男子玉白的指尖夾著一枚白子,笑容比三月桃花燦爛:“與我對弈,你每次都有進步。”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
白衣男子將棋子放回到棋笥中,站瞭起來,他負手而立,眺望著遠處翻湧的雲海,輕笑道:“算算時間,今天是她的十五歲生辰吧。”
黑衣男子不語。
他便自顧自說道:“她誕生之日,天降異象,紫氣東來之光縈繞在天空經久不散,引來萬獸朝拜,為瞭不被人註意,沈君臣故意將她的生辰延後瞭一天。”
說著,他笑瞭一聲:“他瞞過瞭所有人,卻無法瞞過我們。”
他抬手,折下桃枝,下一秒桃枝在他手中變成瞭一個漂亮少年。
少年十六七歲,面若桃李,竟是比花還要嬌艷。
白衣男子用指尖描繪著少年的面部輪廓,帶著些玩味地笑道:“聖傾啊聖傾,真不愧是……天道寵兒,但這一次,你在劫難逃。”
說完,他手一揮,少年便消失在原地。
黑衣男子神色復雜:“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我可舍不得與你陰陽兩隔。”白衣男子徐徐道,臉上的笑容並沒變化。
最終,黑衣男子也隻是長嘆瞭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
陰巫蠱乃蠱毒之最,是這世間至邪至惡的存在。
需先用剛出世的嬰兒血培育出蠱蟲的幼體,再以九十九種毒物為養料,一年內讓其吞噬一千個惡人的靈魂。
最後找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女作為蠱蟲的母體,將它放進少女的子宮中孕育大,待蠱蟲將母體蠶食,陰巫蠱便養成瞭。
這種蠱毒哪怕是已獲得神格的神祇也招架不住,若不是聖傾的神魂足夠強大,在蠱毒發作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死瞭。
迦藍抱著聖傾來到湖邊,他的一雙翦瞳已經徹底變成瞭紫色,烏黑的發也在行走間,一點點化為銀色,似月光傾瀉其間,流溢著神聖的光輝。
他將神力註入聖傾體內,找到蠱蟲所在,想將其扼殺,可蠱蟲已經與聖傾的生命綁到瞭一起,無法直接抹殺。
他皺瞭皺眉,心中產生瞭一股想要毀天滅地的暴虐。
在極致的疼痛裡,聖傾黝黑的鳳眸已經變回瞭金銀異瞳,帶著驚心動魄的美,似含納瞭日月之輝。
她揪著迦藍的衣襟,艱難道:“你動用瞭神力,會引來天罰……”
她清晰記得,那日在西眠山,迦藍為瞭對付祁宴,動用瞭部分神力,於是引來瞭天罰。
上一次逃脫瞭,可第二回絕沒有那麼容易糊弄過去。
迦藍握住她的手,神色不變:“來便來吧,它殺不死我。”
有瞭迦藍的力量,蠱蟲被壓制,沒那麼疼瞭,聖傾卻是全身都綿軟得厲害,她眉頭緊蹙。
這具身體裡,為什麼會有如此厲害的蠱蟲?
她猛然想起瞭沈依依死前說的話。
可王氏一介婦人,為什麼會有陰巫蠱這種東西?
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蔚藍的天空毫無征兆地被烏雲覆蓋,黑暗頃刻間便侵占瞭整座山脈。
此刻格林山脈中的魂印師們,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天,納悶道:“這老天爺怎麼說變天就變天,也太突然瞭。”
“先找避雨的地方吧,看來今天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
有人凝視著那厚重的雲層,眉峰緊皺道:“這看著不像是普通的變天啊……”
軒轅扶雲等一眾人,看著這幕止住瞭腳步,焱筠義問:“你有沒有覺得,有點像我們在西眠山參加第一重考核時,那場莫名其妙的變天?”
軒轅扶雲沒有說話,腦海裡麒麟的聲音傳來:“主人,是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