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十一郎豎瞭兩指白白胖胖的手指。
兩年前,他頂多三四歲,無憂翻瞭個白眼,這麼小的小娃娃也不放過,當真是禽獸:“那個鳥鳥是什麼人?”鳥鳥,還雞雞呢,呸,壞水敗類一個。
十一郎眨瞭眨眼,有些奇怪:“他是郡主的五夫啊,他進府許多年瞭,難道他也沒見過郡主?”
五夫?無憂一愣,即時噎住,沒敢再問,怕十一郎口沒關風的到處一唱,她這個冒牌貨可就坐得正瞭。
“五夫?”千千兩眼放光,將十一郎丟在地上,掏瞭小本子出來記錄,口中還念念有詞:“常樂郡主的五夫什麼鳥鳥戀童……戀的還是七夫……”
寫著還不忘追十一郎一句:“你幾歲?”
“五歲半。”十一郎答的也很爽。
無憂氣得臉色發白,恨得直磨牙:“三包,你在做什麼?”
千千想也沒想的答道:“這可是大新聞,以後包紅,我得先記下來,省得以後給忘瞭,可就虧大瞭……”她一邊說一邊眼角得意的睨向仍坐在地上的無憂,剎時間才回過神,她這是在對誰說話。
忙住瞭嘴,飛快的將手中小本子和小炭筆收入懷中,唯恐慢上一步便被無憂毀屍滅跡。
偏偏十一郎很不識趣的仰頭向千千問道:“什麼是戀童?你是說瞭瞭哥哥戀的是我嗎?”
千千趕緊捂瞭他的嘴,沖著無憂擠瞭個笑:“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對上這麼一對活寶,無憂更是鬱悶,爬起身逼近千千,在她耳邊用隻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道:“你把他從哪兒弄來的,就趕緊的送回哪兒去,今天之內再讓我看見他在我面前逛,你跟他一起滾蛋別再回來。”
千千慌得七手八腳的拽瞭十一郎就走。
無憂無力的捂瞭額頭,冥王怎麼弄瞭這麼個大麻煩給她,回頭見不凡站在不遠處望著她似笑非笑,更不敢久呆,一溜煙的跑走瞭。
好在在陪同王妃和王爺用過早膳便離瞭‘常樂府’才算是長松瞭口氣。
‘靖王府’所在的婉城鎮距‘常樂府’也不過半日的路途。
婉城是商貿大城,人口眾多,極是繁華。
最讓無憂高興的是人多的地方,也就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吃飽睡足,便差著千千出去打探消息。
千千嘴裡應著,腳卻粘在地板上不肯走,又搬出在‘常樂府’的那套:“奴婢才來,不熟……”
無憂一瞪眼:“感情你這三包名字是白得瞭。”
千千左思右想,不給她辦事也是不行,但要辦事也不是自己空口白牙就能辦的,壯瞭膽,合瞭兩指手指一捻:“沒這個,就是打聽瞭,也隻是聽些沒多大用處的皮毛蜚語,郡主也不肯收貨啊。可是我一個下人,又還沒領過月錢,哪來銀子打點?”
無憂當然明白哪兒辦事都少不得錢,隻不過初到這地方,衣食無憂暫時也就把銀子這事給忘瞭。
聽她一提才醒過神來,可是她也是才回來,根本不知哪兒去拿錢,又不便尋著王妃開口,開瞭首飾盒取瞭支珠釵出來:“你拿去當鋪先抵抵,等有錢瞭再贖回來。”
千千歡歡喜喜的接瞭釵子去瞭。
沒到一個時辰就愁眉苦臉的回來瞭,仍將釵子放回桌上:“郡主,這東西當不瞭錢。”
無憂一愣,這釵子明明是鑲著上好東珠的金釵,她居然說當不瞭錢:“怎麼回事?”
“我去瞭一傢當鋪,恰好見另一個丫頭拿瞭朵珠花去當,結果那老板一看,便叫人將那丫頭扣下來瞭,派瞭小廝去喚瞭衙門的人來將那丫頭給抓走瞭。”
“為什麼要抓那丫頭?”
“我出瞭當鋪,偷偷打聽過,為瞭防著下人偷主人的首飾私變賣,旦凡城裡貴族傢的首飾,都是打上瞭名字的,不允許私賣,除非有那主人傢管事的親往,當面寫下字據,抹去首飾上的名字。否則便按私竊送往官府。好在奴婢還沒將那釵子拿出來,否則郡主就得去衙門領奴婢瞭。”
無憂拿起那支釵子,仔細一看,果然上面雕著‘常樂’二字。
眉頭一皺,東西不能當,又不知去哪兒領錢,以指為軸,將釵子在指間轉瞭一圈,唯一的辦法就是掙。
環視瞭一下四周,勾唇一笑,在書案下搜瞭些紙筆出來,“千千磨墨。”
千千看著白紙上漸漸躍出兩個相擁的人體,眼珠子差點跌到瞭紙上,結巴著:“郡……郡……郡主,你畫春……春/宮?”
無憂白瞭她一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千千看著正在吹墨汁的無憂,簡直將她崇拜得無體投地:“如果你在天上,準能發大財。”
不過接下來無憂的動作便叫她啞瞭聲。
無憂在書房尋瞭些過時的年歷關公畫像等等,上面寫上‘非禮勿視’。
用白紙前後包瞭,再將那張‘春/宮’圖放在上面,叫千千栽得整齊,另用牛皮紙做瞭封面,用粗紙裝訂好。
順手一翻,除瞭第一張有圖,裡面全是白紙,不過隻要一摸就能感到裡面的夾層,叫人想入翩翩。
如此這般折騰瞭七八本,尋瞭包裹佈裹住,朝千千一擠眼:“掙錢去。”
另叫千千拿瞭塊佈去廚房抹瞭些鍋灰,再用幹凈佈包著,塞入袖中,又在包裹裡裝多瞭套下人的衣衫,帶瞭千千出瞭府。
千千能被有稱作‘三包’尋路的本事實在不錯,她方才出去那一會兒功夫,竟也摸到瞭城中什麼地方人口最為繁多嘲雜。
二人先找瞭無人的地方,換過粗佈衣衫,用鍋灰抹花瞭臉,才抱瞭包裹晃進集市。
在街角蹲瞭一陣,看著人來人往,懷裡東西反而不好意思拿出手。
出來瞭又不能空著手回去,一抬眼,面前走過去的是雙男人腿,心一橫,一把拽住,也不看來人,先堆瞭一臉殷勤的笑:“有好書看,要不要?”
“我不看書。”來人聲音極是年輕,抬瞭腿要走。
無憂好不容易大著膽子揪住一個,哪肯就這麼放瞭他走,拽著他的褲腿不放:“就是不愛看書的人,才會喜歡。”
抬起頭望去,對方長得很高,很費勁的仰高頭,才看見他的臉。
光暈射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被包裹在陽光中,周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輝,璀璨奪目,靈活轉動的眼眸帶瞭幾分調皮,彗黠的轉動。
頭發也不太長,在後腦上抓瞭個馬尾,留海碎碎的遮瞭半邊眉,晃眼看有些凌亂,但那些隨風輕拂的碎發卻直搔進人心,總讓人想伸手去繞他的那些細碎的發稍。
無憂最終得出個結論,這少年是個好看的毒果……而且很可能還是財果……
無憂得出這個結論也不是憑空而來。
第一,十七八歲正是青春萌動年紀,自然會對這些東西充滿好奇。她很可恥的給自己尋瞭個借口,在這裡十七八歲已經是可以妻妾成群的年紀,並不算是教壞兒童。
第二,這人雖然穿著隨便,一身黑色短打,但料子都是上好的,非富即貴才能穿得起,這麼說也是出得起錢的,既然是財神,更加不能放跑瞭,千千的跑路費可就指著他瞭。
第三,這人衣裳料子雖然不差,但束發即不束冠也不佩玉,身後更沒跟著一大堆跟班,說明這人雖然有錢,卻不見得達貴,或者本人性情不是那些嬌縱,狗仗人勢的人,這樣一來,東西出手後的後顧之憂也少,不怕下次遇上被人打得折胳膊斷腿。
無憂慢慢眨著眼,意味深長的道:“絕對帶勁……”
千千慣來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人,見無憂死抱著個年輕男子的腿不肯放,嘴角一撇,這哪裡是郡主能做出來的事,簡直……這怕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丟人的郡主,蹲身去拉扯無憂:“人傢不要就算瞭。”
無憂橫瞭她一眼:“人傢哪裡有說不要瞭,還不拿給人傢看。”
少年微微一愣,朝無憂看去,隻得十三四歲模樣,皮膚黑乎乎的,也分不出是長成這般模樣,還是臟成這德性,五官隱在這層花乎乎的黑下面,已然難辯,不過那雙眼卻是靈秀瑩亮,純清如水,絕不象那些幹不正經勾當的。
再看一旁立著的小丫頭,也差不多大年紀,臉色也一般的難看,但神態間卻是對抱著自己腿的這位一派看不得的樣子,也不象出來混的,不由的一皺眉:“帶勁?”
無憂挑瞭眉峰,道:“絕對是你以前沒看過的,你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刺激的瞭,才二兩銀子一本。”那可是出自於自己手上,他當然沒見過,臉上的那份自信再真不過。
少年低頭看著死抱著自己大腿的小丫頭,眉頭直皺,本是沒有什麼耐心和她拉扯,但聽瞭她這話無語的撇臉一笑,世上還有這麼無賴丫頭,倒是新鮮。
‘哈’的一聲笑:“二兩銀子一本,搶人嗎?和尚的精裝金剛經也用不瞭這麼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