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天要亡我通寧縣

作者:揚瞭你奶瓶 字數:2126

攻城與守城之戰進行到第七天,雙方依然膠著。

二郡王從沒想過一個小小的通寧縣這麼難攻,看著己方不斷增長的傷亡人數,他陰沉著臉。

他能肯定通寧縣裡剩下的兵不多瞭,可以很快拿下,但是每次強攻都會被狠狠打臉。

君澤帶著不到一萬的雜兵,硬是撐到現在。

大郡王已死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江南,唯獨瞞著在不夜城裡養傷的安親王。

心向朝廷的縣城士氣大振,而己方的士氣在強攻通寧縣不成後,不可避免地衰落下來。

朝廷的援軍已經打到瞭南望縣。

兩方都在攻城。

南望縣的那群酒囊飯袋連發幾封急函求他回去。

二郡王看著跳動的燭火,是繼續攻城,還是回去守城,他陷入糾結。

怕就怕,通寧縣沒攻下,南望縣又沒守住。

一個斥候忽然跑進來,滿臉激動道:“稟二郡王,屬下夜觀天象,這兩日將有大雨降臨,攻城有望瞭。”

若是在寒冬臘月,遇見大雨或者大雪,對攻城的一方絕對是個噩耗。

因為雨水會打濕厚重的衣服,妨礙進軍的動作。

可現在是炎炎夏日,君澤這些日子為瞭守城可以說是物盡其用,其中火和油是他最大的利器。

下瞭雨,氣溫也降瞭下來,火燒不起來,熱油也運不到城墻。

二郡王走出帳篷,天空黑壓壓一片,起風瞭。

是繼續攻,還是回去守。

看來上天已經幫他做出瞭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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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縣令站在院中,感受著空氣裡的潮濕,仰天痛哭:“天要亡我通寧縣。”

君澤守在城樓裡,生於北方、長於北方的他敏銳地嗅到瞭這股潮濕。

顧玉從他身後走出來,道:“要下雨瞭。”

君澤點點頭,桃花眼裡不再有笑意。

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縈繞在二人之間。

他們真的已經盡力瞭,奈何天公不作美。

這些日子,他們把能用的都用上瞭,給茶舍酒肆的說書人提供瞭許多笑料。

用農具充當兵器已經是最低級的騷操作瞭。

君澤從養蜂人那裡找來無數蜂巢,包裹好向叛軍砸去,小小的蜜蜂把眾多叛軍弄得全盤崩潰。

一筐筐的毒蛇往下一倒,給它們來瞭一場吃不完的饕餮盛宴。

他用兵,用百姓,用農具,用火,用油,用動物...能用上的都用上瞭。

他的腦回路永遠清奇,永遠讓人猜不透下一次,他又會用什麼,就像現在。

一個守城的士兵喚瞭另一個人的名字,道:“趙武,你替我一下,我去解個手。”

趙武道:“好嘞。”

君澤苦笑一聲,對顧玉道:“顧玉,下雨那天,你一定不要來城墻。”

顧玉挑眉,這人清奇的腦回路又想到什麼瞭?

便問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君澤的表情都要哭瞭:“別問,問就是天機不可泄露。也別來,你跟這招犯沖,你一來,就不靈瞭。”

顧玉罵道:“神經啊你。”

論犯沖,誰比得過你個掃把星。

第二天,雨淅淅瀝瀝下瞭起來。

誰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攻城瞭,也是最危險的一次。

君澤毫無保留,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城墻。

幸存的戰士們已經適應瞭君澤的節奏,哪怕是那些剛參軍的百姓,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也能被他安排得當。

下午時,雨下得大瞭起來。

二郡王身上的鎧甲被碩大的雨滴打得噼啪作響。

“是時候瞭。”

他知道是他竭盡全力攻通寧縣的時候瞭,也是朝廷的援軍竭盡全力攻南望縣的時候瞭。

大雨瓢潑中,城墻上的軍鼓聲音都是悶悶的。

廝殺聲不減分毫,沒瞭烈火和熱油,他們很輕易就把雲梯架好。

然而爬到一半時,一股惡臭從天而降,一些張著嘴的人猝不及防接住,然後吐瞭出來。

“金汁,是金汁,嘔嘔嘔。”

緊接著就是嘩啦啦的開水澆下來。

兩相融合,那酸爽,無可比擬。

這終究隻是緩兵之策,一波又一波人攀爬上來,卻發現城墻的邊沿出現瞭許多鐵倒刺,隻要手扒上去,就會在手上留下傷口。

城墻上的守軍用釘耙、鋤頭、長矛一個個推下去。

後來是佈滿鐵刺的鐵球,滿是棱角的石頭往下砸。

每個人都被這場雨淋得濕透,狼狽至極。

守軍一個個帶著面罩,滿臉嫌惡,可還是認命地把一桶桶金汁和熱水傾倒而下。

這是所有人的一場噩夢。

直到烏雲散盡,通寧縣依然沒有攻破。

朝廷的援軍終於穿透瞭南望縣,浩浩蕩蕩向通寧縣駛來。

二郡王的軍隊沒料到朝廷的軍隊來得這麼快,一時間慌瞭手腳。

前面攻不進,後面已被追上。

二郡王惱怒得心肺欲裂,帶著滿腔恨意下瞭命令:“撤!”

甲光向日金鱗開的一瞬間,滿城為這樣燦爛的陽光歡呼。

夕陽的餘暉是那麼璀璨,紅透瞭半邊天。

每個幸存下來的人都忍不住落淚。

可能是感慨活著不易,可能是悲痛於自己的戰友、親人死在瞭這最後的守城之戰。

二郡王帶的軍隊惶惶如喪傢之犬,攻城幸存下來的人大多生瞭病。

金汁的威力比一般人想象的大,碰上傷口,要去瞭不少人的性命。

疫病蔓延在二郡王的軍中,但是行軍的速度不會因為這些人生病就放慢下來,一路上屍體不斷往外拋。

野狗流著口水跟在叛軍部隊後面。

每個人都狼狽不堪。

“求求您,他還有氣兒,救救他吧。”

一個人抱著戰友重病的身體,哀求自己的隊長。

那隊長心有不忍,可仍然把半死不活的人拋瞭出去。

那個重病之人在被野狗咬斷脖子前,用盡身上所有力氣發問:

“為什麼啊!為什麼太平日子不過,要打這場仗啊!”

一句仰天長問,觸動瞭所有叛軍心底的傷痛。

或許一開始,他們是為瞭加官進爵,為瞭以戰爭給自己謀條青雲路。

可是現在,看看自己,看看戰友淒慘模樣,他們開始陷入瞭迷茫與絕望。

比疫病更可怕的是這種找不到方向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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