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是燥熱的,君澤沒有熄燈,小聲道:“前天你叫我...”
顧玉伸手捂住他的嘴,警告道:“廢話別太多。”
君澤“嘖”瞭一聲:“提上褲子你就不認人啊。”
顧玉道:“認,怎麼不認,隻是架不住有人無中生有。”
君澤輕笑出聲,那天被折騰得臉頰緋紅,眼含淚花,被逼著叫瞭夫君的人,現在竟然隻能用無中生有來搪塞他。
顧小公爺睜著眼說瞎話,君澤卻是有辦法治她。
隻要前面做的準備充足,顧玉的痛也就不那麼明顯瞭。
床榻凌亂不堪,如夢似幻之間,顧玉的理智被鋪天蓋地的浪潮拍成粉末。
慣愛逞強的顧小公爺,實際上並不能完全放開。
君澤化身善於蠱惑人心的狐貍精,引誘她道:“我很喜歡你發出聲音。”
他輕車熟路地喚醒顧玉的身體,引得顧玉喘息聲不斷。
君澤道:“顧姐姐,我們這麼親密的事情都做瞭,你害什麼羞啊。”
顧玉無意識地發出哼哼的聲音,仿佛沁瞭蜜。
可這兩聲過後,顧玉仿佛是覺得難為情,又緊緊咬住牙關。
君澤道:“這麼抗拒,我做得不好嗎?”
君澤的吻充滿情欲,從殷紅的耳珠開始,一路向下,一發不可收拾。
顧玉眼神迷離,努力抓住最後的理智道:“不好。”
君澤瞇起桃花眼道:“哪裡不好?”
顧玉道:“聒噪。”
君澤道:“到底是我聒噪,還是顧姐姐過於嬌羞,不敢聽我說話?”
顧玉紅著眼眶,惡狠狠道:“閉嘴,再說一句就滾下去。”
君澤看出顧玉的確羞惱瞭,於是不再說。
他的嘴唇接觸到顧玉滾燙的肌膚,像是騙到肉的狐貍,低頭細細品嘗著其中滋味。
隔天一早,顧玉從睡夢中醒來,床榻空空如也。
畢竟是偷情,為免被旁人發現,君澤總要在早上悄悄回到自己的院子裡。
顧玉看著亂糟糟的床鋪,想到昨晚發生的點點滴滴,不由面紅耳赤起來。
這狗東西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技巧,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隨著君澤的歸來,太守府上下再次陷入腳不沾地的忙碌中。
除瞭給那些山匪上戶籍,分發軍餉,分配土地,還要處置那些窮兇極惡之徒。
等顧玉手裡的事情稍稍忙完,黑娘子就找瞭過來。
她的臉色並不好看,隻因明日就是處決山匪的日子。
該說的也都說過瞭,顧玉隻能道:“黑娘子,善惡終有報,你已經盡力瞭。”
黑娘子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我都明白,就是心裡堵得慌。”
她知道一些山匪作惡多端,手上沾瞭不少無辜人的性命。
每個人都是雙面的,這些人在山寨裡可能是義薄雲天的兄弟,但是在旁人面前,又是殺人放火的惡魔。
黑娘子知道顧玉的做法是對的,但是割舍不下曾經在山裡的生活。
顧玉道:“我是不希望你去的。”
黑娘子道:“是非成敗已成定局,讓我最後送他們一程吧。”
顧玉無奈道:“好吧。”
翌日。
雍州的菜市口格外熱鬧,平南將軍剿匪成功,一百三十六個窮兇極惡的山匪被處以斬刑。
顧玉,君澤,還有杜龐坐在臨時搭建的臺子上,到瞭午時三刻,便對這些山匪逐一問斬。
臺上劊子手手持砍刀,一臉兇相。
臺下黑娘子帶著幾個心腹給這些人送斷頭酒。
有些山匪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有些山匪死不悔改,破口大罵。
有些山匪貪生怕死,不斷求饒。
還有些山匪把恨意轉嫁到倒酒的黑娘子身上。
“黑娘子,你穿上官服瞭,真威風啊。”
“踩著兄弟的屍骨向上爬的滋味兒如何?”
“晚上睡覺別熄燈,兄弟們就是死瞭,也會化作惡鬼去找你敘舊。”
黑娘子仿佛聽不見這些惡言惡語,低著頭給他們倒酒。
無論眼前的人說瞭什麼,黑娘子就一句話:“喝完這碗酒,下輩子好好做人。”
到瞭一個山匪面前,那山匪就著黑娘子抬起的酒碗滿飲一口,而後一口噴在黑娘子頭上,大笑出聲。
黑娘子狼狽地站在原處,微微發抖的手昭示著她內心的不平靜。
君顯來到她身邊,拉著她的手臂道:“跟我回去,你不欠他們的。”
黑娘子什麼都沒說,用力甩開君顯的手,抹瞭把臉,就走向下一個山匪。
君顯跟在黑娘子身邊,可是他的到來,讓黑娘子遭受瞭更多謾罵和羞辱。
黑娘子轉過頭去,冷冷道:“你能不能滾開?”
黑娘子說完這句話,就轉頭離去,接著給山匪倒酒。
君顯站在原地,不敢再跟。
看她痛苦,卻無能為力。
午時三刻已到,隨著顧玉手中的令簽扔出,劊子手噴瞭一口酒在大刀上。
菜市口菜市口,砍頭如切菜。
懲奸除惡是亙古不變的快事,血腥的場面並沒能阻攔大傢的熱情,隨著一個個山匪人頭落地,人群裡發出一陣陣歡呼。
黑娘子站在人群裡,所有的悲傷,因為這些人的罪有應得,被她強行壓瞭回去。
毫無旁人的喜悅之情,也無過多的悲憫之意。
她知道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是巖陰山上的大當傢,而是顧傢軍的一個百夫長。
處刑持續瞭許久,血流成河,人頭滾滾,幾個劊子手的刀都卷邊瞭,終於結束。
從前種種,皆如過眼雲煙。
這些人能否輪回超生,隻有交給閻王爺來評判。
黑娘子失魂落魄地走瞭回去,她知道不遠處有個人默默跟著她,但是沒有回頭。
一個父親抱著一個小女孩兒經過,連忙捂住小女孩兒的眼睛,不讓她看到血腥的場面。
小女孩兒問道:“爹爹,那是怎麼瞭?”
父親道:“沒怎麼,以後咱們回老傢,不用擔心山匪劫道瞭,能放心地從陰陽嶺經過瞭。”
小女孩臉上露出瞭燦爛的笑容,似乎所有的罪惡都隨著父親的話化為烏有。
黑娘子站在這白日昭昭中痛哭流涕。
她忽然意識過來,他們這些山匪,早已成為普通人傢的陰影。
現在陰影終於散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