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月也聽到瞭娘親喚她,可她心頭此時憋著一股子勁兒。
這個時候萬萬不可泄氣,泄氣瞭,什麼都完瞭。
楚傢已經走投無路,她隻能豁出去瞭。
是的,向死而生才是楚傢的唯一出路!
“過去瞭!”
“她翻過去瞭!”
四周圍觀的百姓頓時傳來一陣歡呼聲。
即便是那些死死攔著楚傢人的護衛也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撼。
楚望月翻出瞭鐵板,渾身是血的跪在瞭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骨架很小,此時跪趴在地上,兩隻手臂撐著地面才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脊背挺直著,肩胛骨突兀瞭出來,這個丫頭太瘦瞭,瘦得讓人心疼,卻是一身傲骨。
“望月!”王姨娘癱在瞭地上。
楚望月終於從地面上緩緩站瞭起來,踉踉蹌蹌挪到瞭太平鼓的面前。
她顫顫巍巍拿起瞭鼓槌,鼓槌上都沾滿瞭她的血。
咚!
第一聲。
楚望月差點兒摔倒,她傷得太重瞭,不禁趴在瞭鼓面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唯一的信念撐著她重新站瞭起來。
咚!
咚咚咚!
“民女……楚望月……今日震鼓告禦狀,懇請……懇請皇上徹查梁王妃楚北檸一案!懇請皇上三司……會審!”
她用盡瞭最後一絲力氣,緩緩倒瞭下去。
“望月!望月啊!”王姨娘哭喊著朝著已經變成瞭血人的楚望月跑瞭過去。
守著宮門的金吾衛臉色都變瞭,忙拿起瞭楚望月落在地上的血書狀紙急匆匆朝著宮裡頭走去。
這份兒狀紙可是要傳給皇上的!
四周的人紛紛散開一條道兒,楚傢護衛抱著渾身是血的楚望月上瞭馬車。
所有人都目視著楚傢馬車離開瞭東司馬門,此時東司馬門外側的天下第一樓崇文樓裡,也是議論紛紛。
這裡是讀書人的聚集地,今天正是崇文樓開詩會的日子,不想遇到瞭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稀罕事。
“這楚傢四小姐當真是彌天之勇,彌天之勇啊!”
“誰說不是呢!”
“呵!反正比你們這些廢物強很多!”突然角落裡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這一句話得罪瞭所有的讀書人,人們憤怒得看向瞭窗戶前坐著的一個少年。
本來這些人還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出言不遜的傢夥,可看到面前這個人的時候,都不敢說話瞭。
少年大約十六七歲左右,膚色白皙,俊美無儔。
隻是唇角微微吊著,給人感覺像是很不高興的樣子。
他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這個不高興的表情,傲嬌得很,卻又冷冽毒舌得很。
偏偏人傢有傲嬌的資本。
正是大晉丞相府的長公子顧伯懿,顧傢那可是京城第一書香門第之傢。
顧傢也是天下讀書人的標桿!
一門三進士,傢族裡出過兩個丞相,四個正二品大員,十幾個正三品的朝官,其餘的京官更是多如牛毛。
祖傢在江南姑蘇城,歷代都出名士的地兒。
人人都盼著顧傢好不過三代,可是顧傢的傢教太厲害瞭。
培養的子弟個頂個的優秀,就拿這位顧傢嫡長子,傲嬌的顧伯懿來說。
三歲能吟詩,七歲能作賦,十三歲參加省試,十六歲參加春闈,高中狀元。
是大晉最年輕的狀元郎!
一眾人看著這麼個怪物。
顏值能抗,傢世煊赫,關鍵才華也無人能及。
所有人都閉瞭嘴!
罷瞭,得罪不起!
顧伯懿緩緩起身,走下瞭崇文樓,身後的讀書人這才松瞭口氣繼續清談。
顧伯懿在的時候,他們連話也不敢說,就怕這個毒舌男損他們,關鍵他們還懟不過人傢,你說氣人不氣人。
顧伯懿下瞭樓,站在瞭崇文樓門口的臺階上,卻是抬眸看向瞭楚傢馬車離去的方向,眸色間染上瞭一抹復雜之色。
他冷冷笑道:“滿朝文武盡是酒囊飯袋之徒,還不如楚傢的一個小姑娘有些風骨!惡心!走瞭!”
顧伯懿鉆進瞭馬車,隨行小廝忙駕著馬車朝顧相府行去。
天色漸漸暗沉瞭下去,已然到瞭深夜。
楚北檸被綁在瞭柱子上看著眼前的幾個狗官嘰嘰咕咕,她隻聽到瞭太平鼓這個詞兒,不禁心頭微微一驚。
太平鼓是先帝專門為民告官設置的,就是為瞭讓普通老百姓告禦狀所用。
一旦敲響太平鼓,案子就必須三司會審。
瞧著眼前的情形,是有人幫她敲瞭太平鼓,她心頭不禁暗自驚詫,這可是怎麼說的。
難不成是楚傢的人敲瞭太平鼓,她的一顆心頓時提到瞭嗓子眼兒。
如今爹爹已經死瞭,爵位都沒有人繼承,楚傢的幾個女人都淪落成瞭平民百姓。
這種時候去敲太平鼓,那是先要滾釘子的。
楚北檸的眉頭擰瞭起來,喘瞭口氣看著面前的幾個狗官冷笑瞭出來:“你們要殺要剮痛快點兒!廢什麼話兒?在那兒密謀什麼呢?傢裡女眷跟人跑瞭不成?”
董成臉色一變,看向瞭楚北檸。
其他的兩個屬下卻是心慌的厲害低聲道:“大人,這個女人今晚不能殺啊!”
“楚傢人已經敲瞭太平鼓,怕是要我們好看!”
“現在皇上已經接瞭狀紙,這是要三司會審的,會審前將犯婦打死,不好交代!”
董成眼神陰冷,如果今晚打不死楚北檸,死的可就是他瞭。
安王爺給他的死令,他不敢不從,這可如何是好?
“大人!”那兩個屬官已經完全慌瞭。
“喊什麼?”董成臉色一變,掃瞭一眼楚北檸壓低瞭聲音道:“安王的話你們兩個都忘瞭嗎?”
“我們幾個全傢人的身傢性命可都押在瞭今晚!”
“罷瞭,豁出去瞭,若是要三司會審,必然有皇上的懿旨。”
“皇上的懿旨最快也會在明早通過禮部下發,這種情形下我們豁出去瞭。”
“就在今晚,”董成做瞭個殺頭的動作,其他兩個屬官狠狠驚瞭一跳。
董成道:“明早皇上懿旨下達,可人已經畏罪自殺,梁王也不在京城,皇上頂多將我們貶官,但能保住我們的身傢性命。”
“呵呵,以後若是安王得勢,何愁我們仕途不暢?”
那兩個人終於被說動,董成抬起手沖楚北檸身邊的兩個獄卒打瞭個手勢。
今晚,這個女人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