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朝沒想到父親居然回京瞭,回來之前也沒有同他們說一聲,不想今天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竟是被這麼多人瞧著,他的顏面盡失竟是心頭對玄鶴騰起瞭濃濃的殺意。
今日輸瞭是他學藝不精,以後必然要在劍法上再多下些功夫,等他也練成瞭兩層劍意,他一定要將玄鶴大卸八塊。
裴朝沉著臉緩緩起身,掃瞭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楚北檸,眼底掠過一抹惶色,心頭更是多瞭幾分羞愧。
隱隱覺得自己如今這個鬼樣子最不應該被楚北檸看到!
“還不快走!”裴翰駿臉色更是沉瞭幾分,裴傢的幾位小爺忙將裴朝扶著。
“父親,大哥受傷瞭,我們扶著大哥上馬車吧?”
裴恒剛才看到大哥和玄鶴的對決,簡直是觸目驚心,此番大哥輸得這麼慘,若是再騎著馬招搖過市,以後大哥臉面哪裡放,在帝都如何混?
裴翰駿冷哼瞭一聲,終於還是顧及到瞭自己長子的臉面。
他也是奇瞭怪瞭,裴朝是他最器重的兒子,他對裴朝的培養幾乎是傾註瞭畢生的心血,要比其他兒子多出好幾倍的用心。
不想剛回京城,遇到楚北檸這一刻起,他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兒子竟是變成瞭這個樣子?
楚北檸是妖怪嗎?
這些日子關於自己長子和楚傢大小姐之間的匪夷所思的事情,那些裴傢的暗衛已經事無巨細地都告訴瞭他,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便提前結束瞭江南的行程回到瞭帝都。
好傢夥!剛回帝都他那一向顧全大局,有勇有謀的好兒子居然給瞭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裴翰駿帶著自己的兒子們離開瞭楚傢門口的這一片紛亂,其餘人算是把這熱鬧看得夠夠的,也都零零星星的撤走瞭。
太子和靜王爺自然不方便再留在這裡瞭,之前便是說來看熱鬧,現在熱鬧都沒有瞭,難道還要看人不成?
太子也帶著玄昭同楚北檸告辭,上瞭太子府的馬車匆匆離去。
顧伯懿輕輕拍瞭拍李興義的肩頭,看著面前已經殘破不堪的高臺低聲道:“可憐瞭你這一個月的用心瞭,全廢瞭。”
李興義也瞧著肉疼,之前因為自己妻子的事情,楚北檸對他們李傢分外看不上瞭,他這一個月也算是贖罪瞭。
同時為瞭在老婆面前賣個好兒,搭建高臺的時候分外用心。
一會兒不知道回去怎麼和依月交待,還是不能告訴她真話,萬一驚著她怎麼辦?
李興義嘆瞭口氣,同楚傢女眷告辭離開。
顧伯懿走到瞭楚北檸面前吸瞭口氣道:“長姐,我估計但凡梁王爺那邊不娶妻,你這邊就不好二嫁,這事兒……挺難的。”
“咳咳,”楚望月咳嗽瞭一聲,瞧著長姐的臉色不好看,這傢夥到底在說什麼呢。
顧伯懿忙閉瞭嘴帶著楚望月也離開瞭。
王姨娘將楚傢的女眷們紛紛帶回瞭府,外面殘破的場景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主角隻剩下瞭楚北檸和玄鶴兩個人。
玄鶴已經躍下瞭高臺,臉上的表情有幾分忐忑,定瞭定神朝著楚北檸走瞭過來。
“站住!別過來!”楚北檸現在氣得腦仁兒疼,抬起手止住瞭玄鶴奔赴而來的腳步,“我怕我忍不住抽你!”
玄鶴停住瞭腳步,他張瞭張嘴倒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楚北檸不再理會他,轉身走進瞭靖北候府,隨後命人將侯府的大門鎖死,顯然不想再瞧見外面孤零零站著的那個人。
府裡頭的下人們也不敢大聲說話,大小姐為瞭這一次的比武招親準備瞭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不想被梁王弄成瞭這個樣子,連個說理的地兒都沒有。
楚北檸陰著臉走進瞭軒翠苑的院子,剛要回到暖閣裡理一理快要爆開的情緒,不想院墻上探出來慕澤的半個身子。
慕澤此番手裡拿著一顆水靈靈的果子,咔嚓咔嚓地咬著,吃的那是分外的愜意。
再也不像是之前那個要死不活曬太陽的樣子。
“嗨!我就說嘛!招婿這條路子走不通的是不是?”
“之前我勸瞭你那麼久,你都不聽,好的本公子癡長瞭你幾歲,閱歷自然比你多一些。”
“怎麼……現在被人教訓瞭吧?以後可不敢再招婿招婿的,多不吉利……”
楚北檸二話沒說,彎腰脫下瞭鞋子朝著慕澤砸瞭過去,呯的一聲直接砸在瞭慕澤的腦門兒上,落地的時候連他手裡頭的果子都帶落瞭下來。
“楚北檸!”慕澤怒吼瞭一聲,不想另一隻鞋也飛瞭過來。
他忙縮回瞭頭,悶聲悶氣吼道:“你不可理喻!”
楚北檸光著腳走進瞭暖閣,裳霓瞧著主子的心情不好忙將暖閣裡伺候的丫鬟們紛紛帶瞭出去。
現在已經習慣瞭,主子但凡是不開心都會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要麼睡覺,要麼就看看話本子,還有讓李嬤嬤吩咐小廚房準備點兒好吃的,一般關幾個時辰心情就好轉瞭。
楚北檸整個人癱在瞭床榻上,這一躺一直躺瞭幾個時辰,眼見著天色黑瞭下來,外面竟是下起瞭淅淅瀝瀝的小雨。
雨點打在瞭芭蕉葉子上面,發出瞭沉悶的聲音,楚北檸卻睡不著瞭。
臨近七巧節,又是雨季,下雨也是常見的事情。
隻是在煩躁的夜晚,這樣的雨聲讓楚北檸反而平靜瞭下來。
突然外面傳來輕微的衣服摩擦窗框的聲音,有人來瞭?
“誰?”楚北檸忙起身走到瞭窗邊,剛要打開窗戶,頓時心頭一愣,想起來是誰瞭。
她咬著牙,轉身從墻壁上摘下來一柄劍啪的一聲扣在瞭黃楊木的桌子上。
外面許久沒有出聲,就在楚北檸以為那人是不是又走瞭,卻傳來瞭玄鶴沙啞的低語聲。
“對不起,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錯。”
楚北檸剛要罵人,突然略有些松動的窗戶下面的縫隙裡居然一片接著一片塞進瞭金葉子。
金葉子做工精巧,薄薄的一層,正好從縫隙裡塞過來。
楚北檸咬瞭咬牙,暗戳戳甩瞭自己一個小耳光,還是忍不住將金葉子抽瞭進來,捏在手中把玩。
她索性坐在瞭桌子邊。
玄鶴瞧著塞進去的金葉子被拿走瞭,隨後又徐徐塞瞭進去。
“今日損毀的那些楚傢的建築和物件兒,我按照十倍的價格賠償,木工和泥瓦工的雇錢我也出瞭。”
“哼!”楚北檸從窗戶縫隙裡扯進來玄鶴塞的金葉子,終於肯賞賜給他一個字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