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帝此番有些心煩意亂,滿心都想著一件事情,楚賁到底當初瞞著他做瞭什麼事情。
楚賁這個人他還是瞭解的,畢竟在他登基之前也算是做瞭幾年的異姓好兄弟,一向都是個沒腦子的。
能讓他靜下心來,算計謀劃到此種地步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晉武帝眉眼間滲出瞭一抹殺意,玄鶴還要說什麼,不想袖子終於被身後的楚北檸夠到,一把死死拽住,扯瞭扯。
玄鶴一顆心登時沉到瞭底,心頭生出瞭一股巨大的無力感,運籌帷幄瞭這麼多年還是沒能將心愛的女人護住。
眼睜睜看著她父親的墳塋被人刨開,這簡直就是楚傢的奇恥大辱。
玄鶴的身體緊緊繃著,臉色鐵青,滔天的殺意翻滾,緩緩看向瞭一側坐著的章王,他的皇叔。
章王沖玄鶴笑瞭笑,那隻獨眼裡卻滲著惡毒的光芒,像狼。
玄鶴俊挺的眉峰擰成瞭一個川字,緩緩別過瞭視線。
他之前被玄宸給瞭個下馬威,還騰不出手收拾他,既然章王上趕著找不自在,這一次便先放過玄宸,就拿他開刀吧!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當務之急還是讓楚北檸逃出去。
他剛才在山腳下已經安排瞭人,一旦皇帝要對楚北檸不利,直接想法子將她送下去,到時候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墳堆被推倒瞭去,露出瞭裡面的棺槨,一般合葬墓都是一個棺槨裡面並排再放兩具屍身。
當初楚北檸打開爹的棺槨後就發現旁邊沒有人,娘的屍身竟是不翼而飛,她才將蘇三娘的骨灰放在瞭爹的旁邊。
此番那些皇傢護衛齊刷刷上陣,拿起瞭撬棍直接卡在瞭棺槨的蓋子上。
隻聽得砰的一聲,棺槨的蓋子被掀開。
楚北檸的身體顫抖瞭一下,感覺身子都不受控制,那個聲音很刺耳。
突然最先打開棺槨的護衛不禁驚呼瞭一聲,嚇得連連後退,這一下動靜兒鬧得很大,連著晉武帝都緩緩站瞭起來,朝著棺槨這邊看瞭過來。
楚傢人也跟著圍觀瞭過來,幾個姨娘臉色煞白,當初侯爺下葬的時候她們都親眼看過的,還能有什麼事情讓他們這些人這般的驚訝甚至是驚恐。
楚北檸忙沖瞭過去,剛站在瞭棺槨邊,整個人像是被點瞭穴道一樣動彈不得。
她驚得說不出話來,張大嘴巴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一邊的王姨娘隻瞧瞭一眼,連連後退隨後強忍住渾身的顫栗咬著牙站在那裡,不讓自己暈厥過去。
玄鶴也從地上站瞭起來走到瞭楚北檸的身邊,剛看到棺槨裡的情形,竟是臉色微微一愣,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
楚北檸定定看著棺槨裡躺著的那個女子,是的,是個屍體完整的女子,甚至連容貌都不朽,嘴巴微微張開,裡面含著一顆看起來很特殊的珠子。
那女子身邊的楚賁身上依然套著他生前打仗用的那一套戰甲,那套戰甲獨一無二,此番戰甲裡的屍體已經腐朽的看不清楚眉眼,就是一具骷髏架子。
本來楚北檸放在他身邊的蘇三娘的骨灰卻不見蹤影,代之的是一具樣貌極美的女屍。
女屍身上套著的那套華麗衣服隨著棺槨被掀開,見瞭風,開始暗沉瞭下來,可腐爛瞭的外衫裡面卻穿著金縷玉衣,保證屍體不會腐爛,尤其是那張臉,還如她生前一樣,隻是缺少瞭活人的生動,多瞭幾分詭異的僵冷。
即便如此晉武帝一眼便認出來就是楚賁極其疼愛的那個妻子白氏,他隻是沒想到楚賁寧可以後自己的屍身腐爛,竟是將這麼多寶貝套在妻子的身上。
以至於十八年過去瞭,還和活著一樣的面容。
這個女子停留在瞭最美的年華,永遠也不會老去。
楚北檸一顆心狂跳瞭起來,這就是她的娘?
玄鶴卻別過瞭臉掃瞭一眼身邊微微打顫的楚北檸,她娘的容貌果然和楚北檸有那麼一點點的相似,但是相似點也不是很多,主要集中在那眉眼上。
對,就是眉眼的那個弧度瞧著和楚北檸一模一樣,他一顆心瞬間生出瞭諸般的疑惑,想要問問楚北檸,可還是忍住瞭,等以後再查。
晉武帝定定看著棺槨裡的白氏,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他臉上掠過一抹尷尬,剛要轉身卻又仔仔細細看向瞭白氏。
突然他臉色巨變,竟是腳下的步子踉蹌著朝前走瞭幾步,差點兒就滑進瞭坑裡,被兩邊的護衛忙扶住瞭。
晉武帝定定看向瞭白氏的眼角眉梢,雖然她此番死死閉著眼,可是那一絲韻味竟是那麼像梅傢那個女子,那個將他的魂魄也差點兒勾走的女子。
他屏住瞭呼吸,甚至揉瞭揉眼睛,卻發現她不是梅氏,面容全然不像。
晉武帝一瞬間有些難受,一陣陣的眩暈感襲來,好不容易才穩住瞭心神,緩緩吐出來一口氣,轉身帶著滿腔的疑慮重新坐進瞭棚子裡。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著,便是挑起事端的章王和章王妃裴未央也是臉色發白,不知所措瞭起來。
章王玄廷眉頭擰瞭起來,不可能啊,半個月前他查到瞭蛛絲馬跡之後還親自命人開瞭墳看過的,裡面除瞭楚賁和一個奇怪的骨灰壇子之外,什麼都沒有啊!
他當初將墳堆復原,甚至為瞭掩人耳目還將一些野草重新移栽瞭過來,這才放心的佈局,怎麼會這樣?
白氏從哪兒被弄過來的?之前瞧著楚北檸也不想開墳,像是在掩飾著什麼,還是他實在是低估瞭這個女人的演技。
如果是這樣的,楚北檸這個女人的演技那就太高明瞭,連著他都騙瞭過去。
天色漸漸暗瞭下來,傍晚的風和著血色夕陽,讓所有的人身上都籠瞭一層蕭殺之氣。
晉武帝覺得臉色有些掛不住,可此時墳也刨開瞭,事兒也辦瞭,想要說點兒什麼竟是說不出來。
這就略有些尷尬。
突然玄鶴上前一步,跪在瞭晉武帝的面前。
“父皇!兒臣有話說!”
終於有人給臺階下瞭,晉武帝全然沒有瞭剛才的暴躁看著自己的兒子淡淡道:“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