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喉嚨都被割斷瞭去,鮮血濺得到處都是,也沾染在瞭棺材裡趙鐵匠的屍身上。
她緩緩跪倒在瞭地上,一邊的翠蓮徹底暈死瞭過去。
顧伯懿剛要說話,不想章王站起來轉身沖晉武帝躬身行禮道:“皇上,臣弟之前和楚老將軍一起並肩征戰的時候,曉得楚老將軍去過青州。”
“不想之前路過楚傢宗祠正好遇到瞭自稱青州來的這個農婦帶女尋親,臣弟也是考慮不周竟是將此等大奸大惡之人帶到瞭皇上的面前!”
“臣弟罪該萬死!”
章王妃也起身跪在瞭章王的身邊,一時間氣氛有些森涼不安。
晉武帝沒有讓章王平身的意思,他一向寵慣這個弟弟,這一次卻臉色鐵青的厲害,許久才緩緩道:“章王平身!以後做這些事情需動動腦子才是,切莫再如此倉皇。”
“是!臣弟明白!”章王匍匐在地面恭恭敬敬磕瞭個頭。
一邊的楚北檸暗自咬瞭咬牙,這個老畜生,到底是給晉武帝灌瞭什麼迷魂湯。
一次次犯錯,一次次觸及晉武帝的底線,晉武帝都能放過他,這到底為何?
難道隻因為章王爺替晉武帝擋箭,損瞭一隻眼睛。
如果那樣的話,當初自己的爹楚賁將軍還替晉武帝守住瞭國門,打退瞭那麼多次柔然人的進攻,晉武帝不照樣不講情面將她爹的墳都刨開瞭?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貓膩,楚北檸眸色間掠過一抹清冷。
章王和裴未央攛掇著皇帝刨她楚傢祖墳的事兒,她一定要對方給個交待,這事兒——沒完!
顧伯懿看向瞭一邊暈死過去的翠蓮道:“來人!將此人送回到刑部大牢裡去!”
青山帶著人將倒在地上的翠蓮,還有張氏同趙鐵匠二人的屍骨重新帶出瞭楚傢的祖墳。
玄鶴命人重新將楚老將軍和白氏的棺槨小心翼翼蓋住,將墳堆再一次堆好,楚傢女眷臉色具是難看到瞭極點。
晉武帝也有些累瞭,起身回宮,走之前還是深深看瞭一眼楚賁夫婦的墳塋,眸色一閃,緩緩別過視線走進瞭漸漸蒼茫的夜色中。
楚傢女眷的束縛一旦被解除,也準備回靖北候府。
剛走到瞭半道兒,突然楚望月捂著肚子悶哼瞭一聲,瞬間裙擺處漸漸染瞭血水。
她本來就快要生瞭,前些日子忙楚傢招贅的事情,後來便是年關處顧傢的那些事情,馬上要到初元節。
娘傢婆傢,府裡頭府外頭,她都得參合著。
還說等忙完這些,就歇在院子裡,隻等過瞭初元節迎接小生命的到來,不想竟是遇到瞭張氏認親的事兒。
楚傢女眷有一個是一個統統被帶進瞭宮裡頭,又在這楚傢祖墳的山頭上蹉跎瞭這麼久。
她一個孕婦連著跪在宮裡南書房冰冷的地面上幾個時辰,拉到瞭爹爹的墳前又是幾個時辰,此番哪裡還能撐得住。
“長姐!長姐!!”楚墨月眼疾手快將眼看著彎腰倒下來的四妹妹穩穩扶著,扯著嗓子喊瞭出來。
最前面馬車裡的楚北檸躍下瞭馬車,瘋瞭般得沖到瞭楚望月的馬車裡,抬起手搭在瞭楚望月的脈搏上。
“遭瞭!早產的征兆!!”
“你說什麼?”顧伯懿嚇得臉色發白,也跟著擠進來,眸色宛若冰霜。
“都是你害的,若不是跟著你,大傢何苦受這麼多磋磨,你他娘……”
“顧大人!!”玄鶴聲音冰冷,抬起手一把將沖楚北檸大喊大叫的顧伯懿狠狠推開。
顧伯懿此番眼睛都紅瞭,聲音發著顫。
他怕什麼來什麼,就怕妻子跟著受連累,果然出事兒瞭。
他心裡和明鏡兒似的,章王也好,章王妃也罷,裴傢也好,其他人也罷,一次次都是沖著楚北檸來的。
玄鶴眉眼間一片霜色,擋在瞭楚北檸的身後,冷冷看著顧伯懿道:“瘋夠瞭沒有?沒有的話要不要本王給你清醒清醒!”
他剛才那一巴掌帶著幾分內力,若是再用點子力,顧伯懿的腦袋都能被拍碎瞭,像是拍爛西瓜一樣。
顧伯懿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終於腦子清楚瞭幾分。
楚北檸那邊傳來急促的聲音:“玄鶴!四妹妹怕是要生瞭!此去京城還有些距離根本來不及瞭。”
玄鶴聲音清冷:“來人!將所有馬車圍成一圈,馬車上一應能用的東西全部搬到最中間的位置。”
“青山,你們幾個去找木柴生火!”
“長風,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農戶,買幾床幹凈被子來。”
“你們幾個去找水源,能生火的爐子,煮茶用的銀吊子!”
楚北檸他們回來的時候可不想再乘著宮裡頭的馬車,幸虧玄鶴也帶瞭人來,便跟著玄鶴這一隊人回京。
不想她一句話,玄鶴便是將後續一切該做的事情都吩咐妥當。
楚傢女眷們紛紛下瞭馬車圍在瞭楚墨月所在馬車的四周,都想搭把手,可人多有些雜。
楚北檸挑瞭幾個姨娘陪著,其餘人統統讓她們回各自的馬車裡等著。
楚墨月卻像是一尊威嚴的門神一樣抱著重光劍立在瞭馬車的外面,曠亦給她披瞭一件披風,站在她的身邊陪著。
玄鶴曉得這裡是荒郊野外,又剛剛和章王正面交鋒過,此番情勢緊急若是別有用心的人在這裡動手,對楚傢的損失也是很大的。
他忙命人繼續加強防護,不想還真的有人過來瞭,甚至玄鶴的那些護衛都沒能擋住。
玄鶴親自走瞭過去,卻正對上瞭迎著篝火緩緩而來的裴朝。
裴朝穿著一件尋常黑袍,此番隻他一個人,身後沒有任何人跟著,玄鶴擱在霜華劍上的手放瞭下來。
“你來幹什麼?”
裴朝掃瞭一眼最中間的那團火光,眉眼間染著幾分焦灼。
“她沒事吧?”
玄鶴一愣,瞬間明白瞭什麼。
裴朝穿成這個樣子,下巴上還裹著拉下來半邊的面罩,明顯是沖著檸兒來的。
若是他剛才趕不回來,怕是檸兒會被這個人救走,依著他的武功身手沒問題的。
一時間玄鶴覺得心裡有些亂糟糟的,難得他們兩個在同一件事情上如此的默契,憑著這一點玄鶴竟是不能宰瞭他瞭。
“不是她,她沒出事,是她妹妹要生瞭。”
裴朝頓時松瞭口氣,之前一直在暗處跟著,不想突然車隊停瞭,遠遠看著玄鶴的人驚慌失措的忙碌著,他還以為楚北檸出事兒瞭。
裴朝定瞭定神:“告辭!”
他轉身便走,不做停留。
“多謝!”玄鶴吸瞭口氣,終究是喊瞭出來。
裴朝腳下的步子定瞭定,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