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更是讓黑漆漆的河面看起來越發藏著什麼鬼魅。
禦河從東向西貫穿瞭整座大晉帝都,最後一直朝西流出瞭都城,再往西便是一片雜草灘塗,隨即河流拐瞭個彎兒奔騰向南。
拐角處便設著水上的關卡,來往船隻都要在此登記報備,拉貨物的貨船還要繳納商稅才能通過。
全國大大小小的這種河道關卡,還有河面上來來回回的船隊漕運等,全部都歸靜王爺管著。
此時靠近關卡的岸邊卻是有幾個人遊上瞭岸,趴在瞭岸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一個個宛若落湯雞,渾身都濕透瞭,雖然已經是初夏,可夜晚的風還是很冷,此番被夜風一吹,刺骨寒涼。
那些人身上還有刀傷,隻不過剛從河裡掙瞭一條活命出來,水汽褪去身上的傷口再一次滲出瞭血,竟是染著一層淡淡的血腥味。
為首的正是元昊,他穿著一件玄色勁裝打扮成護衛的樣子,捂著肩頭上的箭傷掙紮著爬瞭起來,月色中那雙琉璃色的眼眸滲著冷光。
他沒想到大晉梁王玄鶴竟是這般兇殘,他差點兒就死在瞭玄鶴的手中,得虧啟用瞭幾個替身,替他擋瞭刀劍,不然此時已經成瞭玄鶴的劍下亡魂。
他不曉得自己怎麼就得罪瞭梁王,值當梁王對他下死手。
他這次來主要是針對曠亦的,看來楚傢比他想的還要強悍,背後的靠山居然是梁王。
呸!元昊狠狠吐出一口血沫,神色冷冽。
可此時僅僅是離開瞭大晉的帝都,可還在大晉的國土上,一天不逃出去,他就一天不得安寧。
幸虧之前烏孫的船隊來大晉做買賣的時候,他命人買通瞭這一處水上關卡的守軍,今兒隻希望能過瞭這一關。
梁王的兇殘已經讓元昊從骨子裡生出瞭幾分懼怕,陸路他更不敢走瞭,現在不得不走水路,而且走水路快一些更安全一些。
可要走水路不得不過這一道卡,不過他之前也研究過,大晉水路的地盤兒是靜王玄昭的勢力范圍,這裡不屬於梁王管著。
那就好辦,花點錢的事情。
他逃過來之前便已經和這一處關卡的小頭目偷偷聯系過瞭,一百萬兩銀子買一條路,這事兒就是鋌而走險的,對方也同意瞭。
一百萬兩還是很有誘惑性的。
元昊帶著僅剩下的幾個護衛來到關卡前,一個護衛上前拿出瞭之前約定好的信物,那邊也收瞭命人將他們帶進瞭關卡裡。
所謂的關卡就是在水邊修建的一處院子,臨水處修著一處排房,平日裡處置公務的地方,後面便是幾間住人的屋子,估計是關卡的長官休息之處,外面一排房子駐紮著一隊官兵。
元昊幾個人跟著那個小兵來到瞭最裡面的一間還算周正的屋子低聲道:“徐大人在裡面等著您呢!”
“您給徐大人的東西已經收到,一會兒安排官船送您離開,拿著徐大人的令牌一路便可暢通無阻。”
元昊頓時松瞭口氣,果然銀子花在瞭刀刃兒上,還是起作用瞭。
他手中也捏著徐大人的把柄,不怕他出什麼幺蛾子。
隻要給他逃回烏孫,他定要大晉付出代價!
元昊點瞭點頭,帶著人走進瞭徐大人住著的屋子,不想自己剛進屋突然兜頭一張鐵網落瞭下來,將他猛地罩住。
“何人!”元昊心頭大驚。
他雖然不及玄鶴,裴朝等人的武功,可也算是個高手,剛要反抗不想那鐵網竟是用玄鐵打造,他還未動彈便是被死死捆住。
鐵網上還有刀鋒刺瞭出來,直接紮進瞭他身體,他頓時鉆心疼。
而且他動作越是掙紮的劇烈,那鐵網收的越緊,刀鋒也就紮得越深,什麼陰損之人才想出來這麼個害人的玩意兒。
“畜生!王八蛋!%……不管是中原話還是聽不懂的烏孫語統統冒瞭出來,元昊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地上,身後帶過來的護衛卻被外面的人用同樣的辦法罩住。
不過他身邊的人卻是沒有那麼幸運,竟是直接被結果瞭性命,濃烈的血腥味道順著門口渲染瞭進來。
“玄鶴,你這狗賊!端得是陰毒小人!!”元昊氣得破口大罵,不想抬起頭看清楚對面正位上坐著的人後,頓時愣怔在瞭那裡。
隻見正中椅子上坐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一襲淡紫色錦袍更是襯托著他本來妖冶俊美的臉多瞭幾分邪氣。
他雖然長得好看,可稍稍帶著幾分男生女相,美得不像話瞭些。
就那麼斜斜靠在椅背上,手撐著臉,臉上有幾分病容,神色卻陰沉的厲害,瞧著便令人覺得心寒。
這個俊美妖冶的男人瞧著便是個殺人的高手!
正是大晉朝的玉面羅剎靜王玄昭,身後的墻壁上釘著渾身是血的徐大人,玄昭腳下踩著一隻箱子,箱子半開著蓋子,露出瞭金燦燦的金元寶,還有各種珠寶和銀票。
元昊狠狠倒抽瞭一口氣,完瞭,徹底完瞭,自己的計劃全部失敗,竟是落在瞭靜王的手中。
玄昭冷冷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烏孫攝政王:“雖然你認錯瞭人,可本王也覺得玄鶴是個狗賊!”
元昊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皇子們之間有矛盾也是在所難免。
玄昭看向瞭被押跪在地上的元昊:“想從我大晉的國土上逃出去,你以為本王的眼睛瞎瞭不成?”
“你的命……”他抬起腿輕輕踢瞭踢腳下裝著銀票的箱子,“才一百萬啊?”
“本王養在後院裡的野獸,隨便養著玩玩兒也要一年三百萬兩銀子的花銷呢!”
元昊一陣氣悶,血腥味道在嗓子眼裡翻滾。
靜王有錢的事情在他們烏孫都傳得人盡皆知,可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用銀子來羞辱自己。
元昊緩緩閉上瞭眼:“既是落在你的手中,便將本王帶回帝都吧!本王還有些話要與你父皇講!”
玄昭一愣嗤的一聲笑瞭出來:“事到如今你還想活著回帝都啊?”
元昊登時懵瞭,現在不是大晉的皇帝要抓他嗎,抓回去當人質自然有用啊!
可他對上玄昭那雙冰冷如霜的眸子,登時心頭咯噔一下,不,這可能是玄昭一個人的決定,和大晉皇帝沒有關系。
他怕是要殺他?
“王爺!”元昊徹底慌瞭,現在死在這裡可不妙啊!
“王爺,您應該明白我活著對你們大晉的價值更多一些,說不定還能從我皇兄那邊換幾座城池呢!”
“哈哈哈哈……”玄昭不禁笑瞭出來,“城池與本王何幹?朝政又與本王何幹?”
他緩緩起身走到瞭元昊的面前,卻是一腳踩在他的肩頭,俯身一字一頓道:“知道你為什麼會死嗎?”
玄昭低聲冷笑道:“對付曠亦便是,為何要牽連楚三?你這麼蠢,你不死,誰死?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