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檸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三個人當著她的面兒喝酒吃肉,自己卻被放在火上烤,這種感覺分外的酸爽。
她默默轉過身,幹脆不搭理瞭。
那三個人一邊烤著楚北檸,一邊喝酒,各自心裡懷著別樣的心思,不過此番想讓楚北檸活這個目的倒是前所未有的一致。
吃過飯,藥奴將杯盞之類的收走,不想玄鶴身邊的長風急匆匆趕瞭過來,站在門口處急聲道:“王爺,皇上口諭讓您即刻進宮,此番皇傢暗衛已經將咱們王府包圍瞭。”
玄鶴拿著銀霜炭的手頓在瞭半空,臉色點點沉瞭下來。
“知道瞭!”玄鶴緩緩起身,看瞭一眼裴朝。
“裴將軍與我一起走吧!順路的事情!”
裴朝一愣,冷笑瞭一聲:“我還等著瞧病呢,王爺不必掛念我。”
玄鶴一雙冷冽的鳳眸一點點瞇瞭起來,緊張的掃瞭一眼楚北檸,此番楚北檸也轉過瞭身,臉色比之前好瞭許多,他稍稍放心瞭。
可裴朝留在這裡,他就不太放心。
“裴將軍!你若是不走,一會兒本王進宮的時候,說著說著難免會說多瞭,比如你們裴傢在烏孫開礦私造兵器的事情,你們裴傢擴充兵源不上報朝廷的事情,你們裴傢……”
裴朝緩緩站瞭起來,死死盯著玄鶴,兩個人定在瞭那裡。
此番還不太合適和這廝撕破臉,他側過臉看向瞭坐在鐵板上的楚北檸。
楚北檸此時的臉色竟是不那麼蒼白瞭,外面隱著的一層冰霜漸漸消融,臉頰上也有瞭幾分血色。
裴朝淡淡笑道:“楚大小姐好生養著,在下告辭。”
“走好,走好!”楚北檸忙訕訕笑著,心頭卻盼著他趕緊的麻溜點兒。
玄鶴凝神看瞭楚北檸一眼,眼眸裡多瞭幾分復雜,動瞭動唇到底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該說的話這個時候當著裴朝也不適合說。
“保重!我明日再去侯府看你!”
楚北檸點瞭點頭,到底是心頭多瞭幾分不自在,你倒是先從宮裡頭能出來再說。
強行殺進太子府,如今連皇傢暗衛都出動瞭,可見這動靜兒鬧得有多大。
玄鶴同裴朝前後腳離開,終於屋子裡清凈瞭下來。
慕澤起身將鐵板下面烤著楚北檸的那些炭盆撤走,將她扶著坐到瞭一邊的病床上去,四周的炭盆撤走瞭一半兒。
還剩瞭一半兒,屋子裡滿滿都是水汽,潮濕悶熱卻透著森森寒意。
慕澤將窗戶稍稍開瞭一條縫兒,將楚北檸身體四周的湯婆子換瞭熱水重新幫她放好,又用錦被幫她蓋好,這才拉瞭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他抬起手幫她把脈,擼起瞭楚北檸的袖口查看那些黑線,退下去瞭不少。
楚北檸瞧著慕澤漸漸松緩瞭的表情,也心頭松瞭口氣,危機暫時解除。
“我是不是救活瞭?”
慕澤冷笑瞭一聲:“半死不活而已。”
楚北檸臉上的表情垮瞭垮:“那……”
慕澤道:“還能活一年半載,千機毒尚未根除,若想根除還得需要找七彩連心草,不然也就是你早死晚死的問題。”
楚北檸點瞭點頭,隨即吸瞭口氣抬眸看著慕澤道:“慕澤,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瞭嗎?畢竟我這一次差點兒死在這兒,總得臨死前知道我到底是誰?不然若是有朝一日下去瞭,閻王爺問戶口,我都不知道怎麼說。”
慕澤抬眸凝神看著面前將生死都能調侃成這個樣子的女子,兩隻手死死攥著,心情還是沉重得厲害。
他緩緩起身走到瞭一邊倒瞭一杯溫茶送到瞭楚北檸面前,楚北檸的嘴唇此番都帶著幾分皸裂瞭。
“這……能喝?”楚北檸像個受瞭驚的小兔子,伸出兩隻爪子緊緊抓住瞭茶盞。
慕澤看著可憐,更是心疼瞭幾分,冷冷道:“現在能喝瞭,毒素被壓制瞭下去。”
“這幾天吃點兒清淡的,別吃肉,好好調養。”
“哎,謝謝,”楚北檸仰起頭灌瞭下去,真的是快渴死瞭。
慕澤眉頭一挑:“慢點兒喝。”
他又幫她倒瞭一杯,隨即坐在瞭楚北檸的面前。
楚北檸看著慕澤的神情,心頭卻緊張到瞭極點。
“慕澤,我的血是怎麼回事兒?”
“之前不是說我爹是定南侯蕭胤嘛,難道他是玄傢皇族的後代?”
“不是你父親,是你的母親!”慕澤定定看著楚北檸。
楚北檸的臉色瞬間變瞭幾分,她的母親,不就是一個小小京官之女白氏嗎?怎麼會和皇傢……
慕澤定瞭定話頭道:“這個秘密隻有我父親和靖北候楚賁還有另外三個人,一共五個人知曉。”
“另外三個當初為瞭營救蕭侯爺被晉武帝斬殺,楚侯裝瘋賣傻救瞭你母親和身為遺腹子的你。”
楚北檸的手微微哆嗦瞭一下,緩緩低下頭。
慕澤吸瞭口氣道:“其實你母親不姓白,姓梅,亦或是……”
慕澤苦笑瞭出來:“她應該姓玄才對,畢竟是玄傢皇族的長公主。”
楚北檸眼睛都瞪圓瞭去,張瞭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慕澤將楚北檸手裡攥著的茶盞拿瞭過來,倒掉瞭裡面的冷茶,換上瞭熱茶重新塞到瞭她的手中。
楚北檸喝瞭一口熱茶,才止住瞭身體的顫栗。
慕澤緩緩道:“當初這個秘密我也不曉得,隻是無憂山莊有整理故紙堆的習俗,不管是前朝舊事還是百工圖鑒都喜歡整理在一起。”
“我是無憂山莊的少莊主,我父親早些年還是對蕭候的死意難平,總是想的要做些什麼。”
“故而他將這些個秘密都交給瞭我,若是真的無憂山莊出瞭什麼變故,我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無從應對。比如鑄劍山莊那樣!”
楚北檸心頭打瞭個突,曠亦身為鑄劍山莊的少莊主便是什麼都不曉得,便是被滅門都是懵懂的一塌糊塗,所有的推測也都是他們幾個人結合上下猜出來的。
無憂山莊倒是未雨綢繆。
慕澤看著楚北檸道:“當年太上皇很是寵愛崇安太後,可崇安太後雖然之前貴為一國之母,卻不能生養。”
這事兒楚北檸知道的,便是崇安太後不能生養,太上皇也沒有廢瞭她的皇後之位。
慕澤道:“當初崇安太後心中有愧,便替太上皇親自選秀,還讓太上皇經常去貴妃,淑妃,賢妃那邊多住些日子,就是為瞭能給皇傢開枝散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