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鶴瞪大瞭眼眸看向瞭楚北檸,前塵舊事他猜的也差不多瞭,當她說出來自己是蕭胤的女兒後,他其實已經完完全全猜到瞭結果。
可這個驚天的秘密從楚北檸嘴巴裡親自說出來,還是讓玄鶴出瞭一身的冷汗。
他緩緩低下瞭頭,不敢看楚北檸的眼睛,他不配。
楚北檸冷冷笑道:“當今聖上端得是好手段,殺瞭結義兄弟,燒死瞭親生父母,滅瞭梅傢一族,就是為瞭那個皇位,那個皇位真的就那麼誘人,可以讓人變得如此喪心病狂?”
“呵呵!隻是他千算萬算就是太小看我養父楚老將軍瞭,楚賁在你父皇的眼裡估計就是個沒頭腦的武夫罷瞭。”
“你父皇更是沒想到蕭侯爺和梅傢嫡長女膽子那麼大,也就是訂瞭親,便是把持不住自己,也不顧及什麼禮法,還未過門就花前月下甚至還有瞭我?”
“哈哈……搞笑吧,我養父竟是將我養在瞭你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擔心我長大後容貌出眾親自給我下瞭花容之毒,在我的臉上形成瞭毒印。”
“擔心我被你父皇發現,很少願意帶我進宮參加宮宴,沒想到吧?”
玄鶴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沙啞著聲音沉沉道:“對不住你瞭。”
“檸兒,”他吸瞭口氣,像是做出瞭一個很重大的決定,定定看著楚北檸,“蕭傢平反可以,梅傢的冤案也會昭告天下,可我父皇有生之年,怕是不能讓你如願報仇瞭!畢竟……我做不到弒父!”
“不過……我可以把皇位禪讓給你……我……”
“玄鶴!”楚北檸看著面前的梁王,不禁苦笑瞭出來,“我最後問你,你能保證做個勤政愛民的好君王嗎?平定亂局,打退柔然和烏孫兩國的入侵,與民休息,輕徭薄賦,開太平盛世,能做到嗎?”
玄鶴一顆心懸瞭起來,不知道為何竟像是被刀割一樣痛楚,他點瞭點頭。
楚北檸嘆瞭口氣緩緩退後一步:“那就好,當初我爹完全能造反卻還是放棄瞭造反,隻是準備帶著我娘離開京城,並且永遠守著我娘的秘密!”
“可你父皇玄夜委實不是個東西,心胸狹窄,手段下作,無恥之極!”
“玄鶴,你可知我現在真的很想宰瞭他嗎?”
玄鶴低著頭,緩緩沖楚北檸跪瞭下來。
楚北檸倒是被玄鶴這個動作給嚇瞭一跳,忙向後退開幾步:“你大可不必如此,不是你的錯。”
玄鶴啞著聲音道:“父債子償,虧欠瞭你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償還,若是你殺瞭我解恨,我也甘之如飴。”
楚北檸嗓子頓時哽住瞭,聲音微微發顫:“呵!我怎麼殺得瞭你!梁王還是起來吧!不必讓彼此這般難堪!”
玄鶴不得不站瞭起來,從來都是狂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唯獨在這個女人面前卑微到瞭塵埃中。
這是他欠她的,他的父親欠瞭她血海深仇,他欠瞭她一條命。
楚北檸頓瞭頓話頭道:“還有幾個人情債也需要你幫我還一下。”
“你盡管說,讓我做什麼都成!”玄鶴此番幾乎是有求必應。
楚北檸苦笑道:“我曉得你一旦繼位便會對裴傢大開殺戒,能否留裴朝一條命?”
楚北檸此番袖子裡還藏著裴朝給的一沓錢,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玄鶴一愣神,有些不情願的點瞭點頭。
楚北檸又道:“太子……太子那邊也請不要趕盡殺絕!”
玄鶴苦笑瞭出來:“檸兒,你要求真的很多。”
楚北檸才不管他話語裡的嘲諷:“還有慕澤……”
“我知道,不過慕澤那廝隻要不過分,不招惹我,我會饒瞭他。”
他看向瞭楚北檸:“那麼你呢?你的打算如何?”
瞬間兩個人再一次陷入瞭死寂,這是一個終極問題,兩個人都不能回避。
玄鶴眼底帶著萬分的小心翼翼,看著楚北檸,像是等待審判的囚徒。
“檸兒,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在你今後的人生中還有沒有……有沒有機會陪你走下去?”
楚北檸一顆心狂跳瞭起來,隨即苦笑瞭出來:“玄鶴,我們中間隔著太多太多的死人瞭,死瞭那麼多人,我都數不過來瞭……我……”
“檸兒!”玄鶴搶上幾步一把抱住瞭楚北檸,宛若抱住瞭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檸兒,曾幾何時我同你說過,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瞭,我身邊隻剩下瞭你。”
“我隻求你……求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還有沒有機會?”
“我曉得我父皇對你爹娘犯下的罪罄竹難書,我也曉得咱們之間是個死結,可我們有沒有機會?啊?”
玄鶴從未這樣卑微的懇求過,他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楚北檸此番也心亂如麻,使勁兒掙脫瞭玄鶴的懷抱,退後一步道:“玄鶴,我們……隨緣吧。”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準備過些日子去江南定居瞭,隻是現下楚傢的事情我還沒有交代清楚,沒有理順。”
“差不多過幾天,等我幫著六妹妹將賬冊做出來後,我就出發離開京城瞭!”
玄鶴的臉色已經顯出一片灰敗之色,他根本無能為力,總不能強行將她拘在身邊,好半天才能說得出話來:“這些日子我在宗人府想瞭很多事情,想的最多的便是七彩連心草的下落。”
“當初搬空地宮的人怕是我父皇!”
楚北檸臉上頓時掠過一抹驚訝之色。
玄鶴緩緩道:“我之前在章王府發現瞭一些畫卷,都是前朝古卷,之前還很奇怪這些都是孤本,他從哪兒弄來的。”
“這些日子我想明白瞭,當初章王和我父皇達成瞭秘密協議,我父皇的血打不開地宮,章王的血可以,他畢竟是你的……你的親舅舅!”
楚北檸冷笑瞭一聲:“惡心!”
玄鶴道:“他們二人便將地宮搬空分瞭財寶,皇祖父禪位後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父皇管著,他也沒想到的。”
“可章王府是我抄的傢,沒有七彩連心草,那麼便隻剩下一個去處瞭。”
楚北檸臉色冷凝瞭起來,這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情況,晉武帝玄夜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若是七彩連心草在他的手中,她的命估計就交代瞭。
她冷冷笑道:“也不知道章王玄廷怎麼想的,既然知道瞭你父皇不是皇族血脈,怎麼就不和太上皇揭發?那個時候他可是唯一的皇族血親瞭。”
玄鶴緩緩搖瞭搖頭:“檸兒,你不瞭解我父皇的為人,他真的是很可怕的一個人!”
“比你我看到的還要可怕,你覺得章王是我父皇的對手?他身體裡中瞭奇毒,是誰在暗算他?你知道章王害瞭多少女子才多活瞭十幾年?他那樣名聲惡臭的怪物能做皇帝嗎?”
“他早就被我父皇算計瞭今後的人生,後來的兄弟友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