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檸微微一怔,慕澤定定看著她道:“這些日子有人查到瞭無憂山莊。”
楚北檸登時抬眸看向瞭慕澤,眼底掠過一絲恐慌。
慕澤緩緩道:“這世上有的時候,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瞭的。”
“該來的還是會來,我隻希望你替你三妹妹報仇的同時,也要護著自己。”
“楚北檸,你記得一點,你的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也是我們的。”
楚北檸低頭苦笑瞭出來:“你們就真的這麼喜歡逼迫別人做事嗎?”
慕澤緩緩搖瞭搖頭:“不是逼迫你反抗皇權,是希望你警醒一些,區區一個太子妃的口頭承諾罷瞭,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會變的,你倒是要隨時隨地清醒一些才好。”
“罷瞭,你累瞭,歇著吧。”
“膏藥已經替你調制好,一會兒讓裳霓幫你敷藥,再行軍的時候找個由頭不必騎馬瞭,我擔心你沒到戰場就殘廢瞭,徒增笑柄。”
“理由有的是,比如三軍先行糧草在後,虎賁軍要護送糧草,將軍自然要跟在後面押送,坐個牛車也好過你硬撐著裝門面!”
“走瞭!”慕澤數落瞭楚北檸一通後轉身離開瞭營帳。
裳霓忙走瞭進來,幫楚北檸上藥,楚北檸實在是困到瞭極致最後竟是上藥的過程中就睡著瞭。
夜色深沉,難得行軍途中有這麼一點點的安逸時光。
裴朝站在瞭楚北檸的軍帳外面,看著燭光映照在帳子上的那一抹疲憊身影,頓瞭頓腳步到底還是沒進去。
轉身大步走開,他是來道歉的,可又覺得與她之間說什麼都是徒勞,因為結果註定徒勞。
第二天楚北檸便提出來要護送糧草殿後,裴朝哪裡不曉得她的心思點頭同意。
楚北檸落在瞭後面,這才得空兒蹭瞭一路的牛車,終於在一個破曉的黎明抵達瞭主戰場。
楚北檸這些日子歇好瞭身體,穿著軟甲,挎著玄鶴當初教她劍法的時候送她的寶劍清影,追上瞭裴朝的步伐。
此番薛福成老將軍也帶著親衛軍趕過來會合,長風帶著一群玄衣護衛跟在瞭楚北檸的身後。
“大小姐,太子殿下的兵力已經集結完畢,一會兒還請大小姐欽點人員!”
楚北檸點瞭點頭,朝著裴朝走瞭過去。
裴朝將軍帳紮在瞭燕州城東西向,綿延數十裡地,瞧著便是氣勢恢宏。
楚北檸麾下的虎賁軍在西側,裴傢赤焰軍在東側,玄鶴的青龍軍蔓延在南邊與幽州地盤兒接壤。
別說是打仗瞭,便是此番放眼看過去,也給人一種超強的壓迫感。
裴朝打仗一貫如此,霸氣凜然,還未開打便給對方強悍的壓迫力。
“大哥!!”
“大哥!!”
燕州城下走來幾名小將,正是裴三裴政,還有裴六裴爍,老七裴宏。
“三哥!”裴五裴崢也忙迎瞭上去,兄弟之間見瞭面登時又紅瞭眼眶,想起瞭死去的裴荀。
此番裴傢隻留瞭一個裴傢四爺裴恒,執掌裴傢在京城裡的事務,其餘的全部來瞭邊地,可見裴傢老二死在燕州城,已經讓裴傢幾兄弟憤怒到瞭極點,不殺瞭那兩個狗賊誓不罷休。
楚北檸第一次見裴傢老六老七兩員小將,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便跟著自傢哥哥們在邊地建功立業,容貌也出色,稍稍有幾分靦腆內向,看起來也是彬彬有禮。
楚北檸不得不暗自嘆息,裴傢不光能生兒子,每個兒子都沒有養成京城裡那種紈絝樣的廢物,裴翰駿這個老賊不應該做將軍,應該去做教培。
“大小姐!”虎賁軍統領周鎮川和陳忠二人朝著楚北檸這邊走瞭過來。
他們都是跟在楚墨月身邊征戰的老部下,此番見到自傢大小姐,頓時想起瞭死去的楚墨月,一個個具是紅瞭眼眸。
二人半跪在瞭楚北檸的面前,陳忠見到舊主更是淚目。
就像是失去瞭主心骨,沒瞭娘的孩子,此番見著瞭楚傢掌傢大小姐又重新燃起瞭希望。
相比赤焰軍的熱鬧,虎賁軍這邊的氣氛卻壓抑瞭幾分。
“起來,這一次來,我便是收人頭的,給三小姐報仇雪恨!我們通力合作!”
通力合作四個字讓裴傢那邊的士兵愣瞭愣神,裴政看向瞭自傢大哥,壓低瞭聲音道:“這一次真的要和楚傢合作瞭?爹的意思嗎?”
裴朝瞪瞭他一眼:“先替老二報仇!”
裴政瞭然,定瞭定神朝著楚北檸這邊走瞭過來:“楚將軍!一路辛苦瞭!辛苦瞭!”
楚北檸點瞭點頭:“不辛苦,裴將軍辛苦瞭,多謝裴將軍派人將我三妹妹三妹夫屍身送回來。”
楚北檸這個謝謝倒是法自內心的,當初裴三馳援燕州,將妹妹的屍體送回來的時候,倒也是用心得很,全程放著冰塊兒,棺木也是他準備的。
本來裴楚兩傢不對付,他大可不必如此用心,甚至還找瞭婆子給三妹妹擦洗瞭身子,不至於讓亡者走的太難看。
裴政擺瞭擺手笑道:“不必謝,都是軍中之人應該的,應該的。”
裴政好些日子沒見過女人瞭,此番陡然來瞭一個自然是開心得很,隨即視線落在瞭楚北檸身後站著的霓裳身上,頓時眼底一亮。
“這位妹妹面生,是哪傢的姑娘啊?這般勇武敢來邊地一戰,實在令在下敬佩!巾幗英雄!巾幗英雄啊!”
裳霓頓時愣在瞭那裡,裴傢三爺怎麼這般的輕浮,好得也是一軍主將,她嫌棄的向後躲瞭躲。
楚北檸眉頭一蹙道:“三爺說笑瞭,這位是我的婢女。”
“婢女都這麼好看,楚傢果然風水好養美人……”
“老三!滾過來!”裴朝臉色沉瞭幾分,如今大敵當前自傢弟弟皮又癢瞭不成?
裴政忙沖裳霓眨瞭眨眼,轉身跟著大哥上瞭燕州城的城門樓。
楚北檸也帶著人跟瞭上去,薛老將軍自覺跟在瞭楚北檸的身後,太子殿下已經下令,密切關註裴傢軍,若是裴傢軍出什麼幺蛾子,直接滅瞭便是。
這一次來,他是帶著雙重使命的。
楚北檸緩緩拾級而上,越往上走越是心頭漸漸生出瞭幾分悲憤,手也下意識的攥成瞭拳。
便是在這一處城門樓上,三妹妹魂斷於此,她眼底漸漸微紅,短短的臺階在她來看卻像是走過瞭一個世紀。
終於站在瞭城門樓處,撲面而來的便是烏泱泱的敵軍營帳,一座連著一座。
裴朝的一雙桃花眸緩緩瞇瞭起來,身邊的裴政隻要不說女人的話題,便是分外的正經,思維敏銳。
將這些日子互相攻防的情形,兵力部署等等詳細分說,便是薛福成老將軍都有幾分敬佩,這個傢夥其實是個將才,不然也守不住燕州城讓斛律傾也頭疼得厲害。
裴朝凝神看向瞭那些營帳,突然裴政驚呼瞭一聲:“楚大小姐,你拿的什麼東西?”
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瞭楚北檸,楚北檸鎮定的從長風那邊接過來一個細長的竹筒狀的玩意兒,湊到瞭眼睛上看向瞭遠處的敵營。
這是什麼東西?四周所有人都懵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