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新月乘坐著的馬車也是普普通通的青帷馬車,並不是很招搖。
很快一行人來到瞭崇文街口巷子裡的宅子前,這一處宅子還是長姐之前買下來的。
外面看起來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宅邸,裡面裝修得卻分外的雅致。
一共是三進三出的院落,後面還帶著小花園,點綴著假山,樓臺,亭子……
院子裡裡外外都種植著花樹,尤其以梅花為主。
最後面的院子裡甚至還有一個花棚,花棚裡培植著各色鮮花,都是楚新月喜歡的。
楚新月心頭不禁生出瞭幾分暖意,沒想到長姐連她喜歡花兒的愛好都照顧到瞭。
看到那些棚子裡的花海,小珩婉早已經開心的跑瞭進去玩耍。
楚新月看著趙嬤嬤低聲道:“長姐身子可好?二殿下還乖吧?”
趙嬤嬤笑道:“二皇子乖得很,陛下身子骨也好得很。”
楚新月點瞭點頭,這些年因為自己長姐也是沒少操心,她大概是楚傢最不懂事的那一個瞭。
傍晚時分,楚傢六小姐楚蘭月帶著人過來看楚新月。
不光有六小姐,還有其餘的姐姐們也來瞭,一傢子人陪著小九在花庭裡吃飯。
她們一直都心疼這個妹妹,她如今回京卻不住進楚國公府,大傢都是覺得心頭難受,甚至有些不忍。
二姐從李傢帶瞭佳釀,四姐提著顧相爺不知道從哪兒弄得古琴送給自己這個最小的妹妹。
五姐自然是親自做瞭很多各式各樣的點心,還專門捏成瞭動物的形狀,放到瞭婉寶的面前,婉寶開心的直笑。
六姐幫著打理府裡頭的人員分配,還偷偷塞瞭銀票給自己的這個小妹妹。
七姐在柔然王都離得太遠回不來,托人送瞭禮物,六姐一並拿瞭過來。
八小姐稍稍有些心不在焉,今兒在來九妹妹府上的路上,遇到瞭裴爍。
本不想說什麼,不想裴爍請她喝茶,說想談談九妹妹的事情。
當初九妹妹和裴七爺鬧到瞭此種地步,他們兩個人也有些責任。
裴六爺請她從中說和說和,說如今孩子也有瞭,不能沒有爹爹之類的話兒。
楚夢月聽得有些心煩意亂,這事兒還得看妹妹的意思。
若是妹妹能夠放下當年的心結,倒也罷瞭。
放不下,她們這麼多人這麼多張嘴一起說也是枉然。
“九妹妹,身子可好些瞭?”楚四小姐緊緊攥著自傢妹妹的手,瞧著她清瘦的模樣,不禁一陣陣心疼。
“回四姐的話,好多瞭。”
楚新月被幾個姐姐圍著,倒是臉色有些窘迫。
這兩年她將自己活成瞭一個透明的人,盡量躲起來,藏起來。
可親情哪裡是她想躲著避著就能忽略的,她覺得自己就是楚傢眾姐妹的恥辱。
楚傢女子一個個都出脫得很,唯獨她變成瞭現在這個樣子。
她多多少少有些自卑,此時這些姐姐們圍著她噓寒問暖,更是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婉寶,五姨做的點心好不好吃,好吃的話就跟著五姨回景王府,五姨做給你吃。”
“嗯,謝謝五姨,”珩婉整個人坐在瞭五小姐的懷前,腮幫子鼓鼓的,像是一隻可愛的小青蛙。
一邊的六小姐忙笑著提醒道:“五姐,婉寶剛身子緩過來,別給她吃的太多。”
“好,”楚五有點點慌,她恨不得天天將這個可憐的孩子帶在身邊照顧著,想將自己最好的給她。
她們這些姐妹裡,唯獨小九和孩子生活在莊子上,雖然日子安穩可總比京城裡的生活清苦一些。
不想小珩婉忙將面前的點心緊緊抓住,緊張的抬起頭看著五姨。
“五姨,這些點心我能給爹爹留著嗎?”
稚嫩的聲音瞬間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瞭幾分。
楚新月一顆心輕輕顫瞭顫。
珩婉還沒有覺察到幾個親她疼她的姨母們,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自顧自道看著楚新月:“娘,這些點心給爹爹,好不好?”
“娘?”
楚新月覺得心頭有些銳痛,剛要說什麼,突然外間傳來內侍的高聲稟告。
“皇上駕到!”
花廳裡的楚傢幾姐妹先是一愣,隨即紛紛站瞭起來,迎瞭出來。
楚新月忙讓趙嬤嬤抱著珩婉,她跟在其他姐妹身後來到瞭正廳。
遠遠就看到女帝楚北檸帶著幾個隨從走瞭進來,院子外面已經圍滿瞭皇傢鐵衛。
女帝陛下的皇傢鐵衛都是皇夫玄鶴親自把關,自然對女帝陛下的保護猶如鐵通般密不透風。
楚傢幾個女子沒想到女帝陛下也來瞭,紛紛跪瞭下來。
“起來,起來!跪什麼跪,我這滿臉的褶子皺紋硬生生被你們跪出來的,都起來說話。”
楚北檸穿瞭一件尋常素色裙衫,外面罩著一件墨狐裘披風,依然是那個急性子。
幾步便跨進瞭花廳裡,瞧著桌子上已經擺好的菜肴。
不是什麼名貴廚子做的,都是楚傢幾姐妹親自下廚燒一兩道自己拿手的菜,就著從顧相府裡順走的女兒紅酒,瞧著就不錯。
“好啊!一個個平日裡長姐這個好,長姐那個好,關起門來吃獨食的時候,倒是不喊我一聲瞭。”
楚北檸搓瞭搓手,外面的風有點點冷,刮著她的臉頰微微發紅。
她雖然三個孩子的娘瞭,卻依然有著少女般的嬌憨明艷,看起來玄鶴這些年將她寵成瞭掌心裡的寶。
其餘的楚傢幾姐妹登時笑瞭出來,她們不是不願意請楚北檸來,而是因為楚北檸是皇帝,輕易不能出宮城。
人心隔肚皮,若是出瞭什麼岔子,她們幾個人全傢的腦袋搬傢都不夠賠的。
“長姐!坐這裡!”
楚六招呼著楚北檸坐下,幾個姐妹紛紛取筷子,佈菜,倒酒。
便是心事重重的楚新月此番看到長姐,一顆心也跟著亮堂瞭起來。
長姐一直都是她們的主心骨,她來瞭,花廳裡的氣氛自然也熱鬧得很。
這大概是楚傢幾個姐妹出嫁後,第一次沒有夫君陪伴的聚會,一個個倒也是興奮得很。
酒過三巡,話也多瞭起來。
回憶兒時的那些快樂,乞巧節上姐妹們做的詩詞,後來提到瞭各自的孩子,更是一片歡聲笑語。
院子外面卻是黑壓壓一片鐵衛護著,巷子口還停著幾輛馬車。
李興義掀起瞭馬車的簾子鉆進瞭四妹夫的馬車裡,不想裡面已經擠滿瞭人。
六姑爺在燙茶,景王在熱酒,顧伯懿掰著茶餅低聲笑罵道:“幾個老娘們兒還挺能喝,挺能聊,這麼晚不回傢,不怕壞人惦記?”
其餘幾個連襟定定看著他,暗道他們大概是京城裡最壞的人瞭吧?
隨後一道冷風襲來,玄鶴抬起手臂掀起瞭簾子鉆瞭進來。
所有人都安靜瞭不少,呵呵,天下最毒的這個男人來瞭,他們都靠邊兒。
有玄鶴在,誰還敢打裡面那些女人們的主意?
“大姐夫,這是從江南回來瞭?”顧伯懿勾唇笑問道。
“嗯!”玄鶴應瞭一聲坐瞭進來,身上的氣韻冷得令人心悸。
幾個等老婆的人都不敢說話瞭,乖巧的像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