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凌冽,玄燁同慕無憂之間幾乎是到瞭劍拔弩張的地步,四周的護衛稍稍躲遠瞭一些。
這兩個人感覺就像是幹柴遇烈火,稍有不慎便是炸瞭。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前留在山腳下的護衛半跪在瞭玄燁的面前道:“啟稟殿下,傾歌郡主下山回到別院裡瞭。”
“郡主在山間迷瞭路,被人送回來瞭,郡主讓給殿下您報個信兒。”
玄燁頓時松瞭口氣,隨即暗自罵瞭一聲娘,這個路癡,下輩子都不帶她出來玩兒瞭。
他疾步朝著自己的馬走瞭過去,不想剛要翻身上馬,腰帶突然被人從身後狠狠一揪,差點兒將衣服給他扒下來。
他曉得這個地兒除瞭慕無憂敢這麼對他,沒有人有這個狗膽子。
他剛要發作,突然腰眼子微微發麻,登時使不出力氣,整個人摔在瞭地上。
“殿下!殿下!!”身邊的護衛忙去扶自傢主子。
慕無憂冷哼瞭一聲,騎著馬朝著山下狂奔而去。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當眾給本殿下毒!你等著!”玄燁這輩子的面子都被慕無憂踹到地上摩擦。
不想那死丫頭走之前還輕蔑地罵瞭他一句沒用!
玄燁真的是想要宰瞭她,如果不是看在慕澤救瞭他娘一命,治好瞭他爹爹身上的毒,他早就對這個死女人下手瞭。
“備馬!”玄燁氣得要死。
不多時他騎著馬下瞭山,直接沖進瞭院子裡,剛要狠狠收拾慕無憂這個無法無天的死丫頭,腳下的步子停瞭下來。
正廳裡除瞭慕無憂和傾歌郡主,還坐著一個人。
他好得也是一朝太子,總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兒行兇,隻是狠狠瞪瞭一眼和傾歌郡主坐在一起的慕無憂。
一屋子的人瞧見太子殿下走瞭進來,紛紛起身沖太子殿下行禮,即便是慕無憂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也給他躬身福瞭福,動作很敷衍,不過禮數到瞭。
裴俊沖玄燁躬身行禮道:“臣給太子殿下請安。”
玄燁點瞭點頭,讓他平身,隨後看向瞭裴俊眸色裡掠過幾分復雜。
這個傢夥是裴傢未來的傢主,他舅舅是顧伯懿,他大伯父還和他娘有一腿。
玄燁覺得心情有些復雜,不過今兒他送傾歌郡主回來,算是立瞭大功瞭,不然傾歌郡主若是出瞭什麼岔子,他能被爹娘將腦袋擰下來。
也不知道爹娘是怎麼搞的,明明慕無憂那個女人囂張跋扈,目無法紀,做事狠辣,他們兩個就是喜歡這個丫頭。
每次慕無憂來的時候,他們都會將慕無憂接進宮裡頭住幾日,吃穿用度簡直和公主沒有什麼差別。
他想到此松瞭口氣,緩緩坐在瞭正位上,裴俊躬身站在他的面前。
玄燁身為太子高低得說幾句,他點著一邊的椅子道:“裴大人請坐!”
裴俊忙謝恩後小心翼翼搭著椅子的邊兒坐瞭下來,這些年裴傢之所以沒有被女帝陛下滅門,一來有大伯父的面子在,二來是他們裴傢夾著尾巴做人,低調。
故而裴傢上下面對皇族都是恭敬得很,最起碼禮儀上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玄燁看著裴俊道:“這一次有勞裴大人瞭,回京後本殿會稟告女帝陛下,給大人記一功。”
裴俊忙起身謝恩後道:“殿下客氣瞭,是裴俊的分內之事。”
“坐吧,坐吧,聽聞你最近在翰林院?”
“是!臣等半年後外放,這些日子在翰林院跟著顧相編攥前朝典籍。”
玄燁倒是想起來什麼看著他道:“大道既興,百傢爭鳴,編纂的過程中切不可將前朝典籍毀壞,如實編修,才能讓大晉風氣開化,兼容並蓄。”
“也不防將其他國傢,漠北,西域,甚至是東瀛之地的優秀文化一並吸收,為我大晉所用。”
裴俊頓時心頭一愣,人人都以為太子殿下就是個享福守成的儲君,沒有什麼真本事,如今看來不容小覷。
而且此人心胸寬廣,善於接納,日後定是個明君。
此番玄燁親自指點他,怕是有起用他的意思。
裴傢這些年被女帝陛下打壓的夠狠,即便是幾個叔叔伯伯在邊地戰功再厲害,賞賜金銀有,但是爵位那邊女帝陛下從未開口,裴傢人也大多不重用。
他想到此,心頭沉甸甸的,許是女帝陛下不用,難不成留給儲君玄燁用他們嗎?
他忍住瞭心頭的悸動,身體更是躬瞭幾分,態度端正。
一邊的慕無憂瞧著玄燁侃侃而談的樣子,不禁暗自冷笑,裝!接著裝!
玄燁看著裴俊道:“裴大人來江州做什麼?”
裴俊忙道:“回殿下的話,臣來江州……是來看望一下母親,順道同裴傢人來江州陪著大伯父過初元節。”
玄燁吸瞭口氣:“裴將軍之前也是我大晉名將,本殿下明日便去拜會他。”
裴俊一愣,沒想到太子要去見大伯父,一會兒得通知大哥提前安排好,不要出什麼岔子。
玄燁看瞭一眼裴俊道:“天色已經黑瞭,你估計回江州城怕是太遲瞭,城門都關瞭,這樣吧就住在本殿這裡,隨駕吧。”
裴俊忙躬身應瞭下來,這種美差一般人輪不到。
新科進士們擠破瞭頭想要拜山頭,更別說太子殿下的山頭,不是一般人能夠得著的。
如今讓他隨駕,便是將他當做瞭自己人,裴俊心頭掠過一抹喜悅。
朝堂的老臣們已經垂垂老矣,太子殿下這是在物色自己的朝臣,等他以後繼位便是新的天下朝綱瞭。
“罷瞭,本殿去歇著瞭,”玄燁緩緩起身,卻是狠狠瞪瞭慕無憂一眼,沉聲道:“慕無憂,下不為例!”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擠瞭出來,恨不得咬死她,居然真的給他下毒,當著裴俊外臣的面兒,又不能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裴俊等人起身目送太子離去,當下便有護衛請裴俊去別院歇著。
這裡院子套院子,都是太子殿下一個人的私產,外面看著松懈,其實裴俊發現墻頭上,房簷上,樹蔭中密密麻麻都是皇傢鐵衛。
剛才傾歌郡主半道兒出瞭點兒岔子,此番防護更是嚴密。
他剛轉身走出瞭幾步,身後的傾歌郡主追瞭過來,抿著唇低聲笑道:“剛才多謝裴公子瞭!”
裴俊剛要說什麼,不想手中塞進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他忙低頭看去,是一隻繡功不怎麼樣的佈袋,佈袋裡放著幾顆裹著霜紙的糖果。
裴俊唇角微翹,滲出一抹暖意,拿出來一顆塞進瞭嘴裡。
嗯!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