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現在已經分開,大概很難再見到彼此瞭。
陳青青低頭捏瞭捏女兒的小臉:“可不能再喝瞭,等三個小時後再喝好不好?”
小煥笑瞇瞇:“要是妹妹能說話,她肯定會說‘不好’。”
陳青青走到丈夫身邊:“去吃飯吧。”
林柏剛要站起來,突然一頓,低頭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好渴。”
隻見尚利緩緩睜眼,神色很是疲憊,他努力想看清面前的人,卻隻能看到個模糊的影子。
“舅舅醒瞭!”小煥大叫一聲,興高采烈地跳下車沖瞭過來,跑到一半又折瞭回去,急忙從後備箱裡拿瞭一瓶礦泉水。
林柏立刻解開尚利身上的繩子,扶著尚利坐起來。
陳青青則擰開礦泉水蓋子,蹲在尚利身邊:“來,喝水。”
尚利聽到聲音,緩緩扭過頭,半瞇著眼看清瞭一傢人的樣子,咧開嘴露出一個笑容。
“我、我還活著……你們居然沒放棄我?”
熬過一晚上的折磨,尚利渾身乏力,但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他莫名產生一股力氣,支撐著自己握住瓶子,仰頭猛灌瞭一口。
微涼的水順著喉嚨流進胃裡,尚利頓時覺得神志清醒瞭許多。
“舅舅,你好瞭嗎?”小煥站在尚利面前,滿眼擔心地盯著他。
“你睡瞭好久,我把小熊放在你懷裡瞭……他有沒有在你夢裡保護你呀?”
尚利鼻子一酸。
“有。我現在好多瞭,謝謝你和小熊保護我!”尚利堅定地回應小煥,還勉強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小煥又“噔噔”地跑回車裡,從桌子上抓瞭一個核桃包跑到尚利面前,遞給他。
尚利看瞭看陳青青,又看看林柏,接過核桃包,在咬下的一瞬間,淚水也奪眶而出。
他真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瞭,被喪屍抓出那麼大的傷口。
換成任何人看到這種情況,都會擔心自己生命受到威脅,逃得遠遠的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冒著生命危險救他?
尚利嚼著松軟的核桃包,眼淚順著臉頰混著手裡的食物一起被在嘴裡咀嚼,吞咽下肚。
他怎麼會遇到這麼好的一傢人?
“別哭。”陳青青遞給他一張面巾紙。
尚利接過紙巾擦幹瞭眼淚,細細咀嚼著吃光瞭一個小小的核桃包。
他剛要開口,肚子卻又不合時宜地響瞭起來。
尚利才剛平復下來情緒,不由小臉一紅。
哪有人剛吃完就餓啊?
不過說起來,這一個小核桃包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確實不算什麼,而且他剛剛從生死關頭掙紮著活過來,消耗瞭很多體力。
“來。”林柏朝他伸出手。
尚利握住他的手,借力站瞭起來。
林柏帶著他走到車旁,按著他的肩膀讓他坐下,又從車後的背包裡拿出一瓶電解質水遞給他。
“先吃飽再說。”
尚利手裡被塞瞭一雙筷子,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陳青青。
陳青青朝他微微一笑:“吃吧。”
“以後就是自傢人,別客氣。”
……一傢人?
尚利呆住,心中重復著這個詞匯。
瀕死線上掙紮一夜的尚利腦子有些遲鈍,直到小煥坐到他身邊剝瞭一隻雞蛋,又用小手將粘在蛋白上的蛋殼都撲掉,才遞給他。
“給,舅舅,這是你的,媽媽說好好吃飯長得快哦。”
尚利突然就明白瞭他們的意思。
他有些難以相信自己被這傢人接受的事實。
……他何德何能!
尚利低下頭看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包紮,抿瞭抿嘴唇,強忍住眼淚。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向陳青青和林柏:“姐姐、姐夫,我雖然一隻胳膊受傷瞭,但還有另一隻胳膊能用。”
“我能收集物資,能殺喪屍,也能保護小煥和爍爍!”
尚利很明智地沒有說自己能保護夫妻倆,畢竟夫妻倆可比自己強大多瞭。
陳青青笑瞭笑:“最重要的是,你能說會道,這是我們一傢人都學不來的。”
“以後路上遇到什麼事,少不瞭你在其中周旋瞭。”
尚利聞言嘿嘿一笑,神色也自然瞭許多。
他不僅沒因為陳青青對他有所利用而感到傷心,反而十分高興。
陳青青說的這話,說明他對一傢人是有用的。
這樣一來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加入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累贅的事情。
他從來是憑本事吃飯,要是陳青青真的什麼也不需要他做,那他才不安呢。
話都說開瞭,尚利很是開心,三下五除二就把雞蛋吃光瞭。
他砸吧砸吧嘴,意猶未盡地說:“之前我還不喜歡吃雞蛋呢,沒想到現在雞蛋也成瞭稀罕物。”
想到這兒,他又覺得剛才吃得太快。
現在的一隻雞蛋,應該能換很多東西。
林柏最善觀察人,他看到尚利咽瞭下口水,又從雞蛋上移開視線。
在尚利打算下車轉移註意力時,林柏叫住瞭他,將最後一隻雞蛋遞給瞭他。
“你吃瞭吧,我今天不想吃雞蛋。”
林柏的聲音越是溫和,尚利就越是臉紅。
“姐夫,我……”
“沒事兒,”陳青青打斷他,“吃不飽怎麼找物資?何況想快點恢復身體需要很多營養。你先吃著,雞蛋咱們還有的是。”
尚利自知再推讓下去就不像話瞭,接過雞蛋,往桌子上磕瞭兩下,剝殼的時候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扭過頭看向空蕩蕩的車後方。
“……賀川他們呢?他們都沒事吧?”
林柏與妻子對視一眼,簡單講述瞭一下昨天發生的事情。
尚利聽得捶胸頓足。
“要是我在就好瞭!周微月這人腦子不太好使,姐姐姐夫你們也能看出來的吧?”
兩個人玩到一起去,證明他們之間肯定有共同點。
周微月跟賀川這麼多年的朋友,也自然擁有共同的性格特征。
說好聽瞭是堅持自我,說難聽瞭就是鉆牛角尖、一根弦、不知變通。
賀川聰明一些,知道審時度勢,更知道末世之下,共處多年的人都不可信,更別說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瞭。
可周微月卻是實實在在的又傻又天真。
說她傻,從她在張明奇的掌控范圍對張明奇出言不遜就能看出來。
說她善良也是真的,可她這份善良出現得太不是時候瞭。
尚利能理解周微月的想法,她的觀念裡善惡太分明,可現實世界善與惡往往沒有那麼明顯的分界線。
而陳青青也斷斷不可能為自己的傢人帶來潛在的危險。
而周微月又偏偏轉不過來這個彎,導致事情發展成這樣。
尚利幽幽嘆瞭口氣,喃喃道:“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下來……”
要是他在,絕對能說服周微月那傻子。
“青青,酒精放在哪個包裡瞭?”
林柏想給尚利換藥,但酒精是陳青青放起來的。
連著叫瞭兩聲都沒有得到回應,他走到妻子身邊,輕拍兩下她的肩膀:“怎麼瞭?”
陳青青猛地回過神來,緊抿雙唇。
“沒事,我……去周圍巡邏一下看看情況。”
林柏望著妻子走遠的身影,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下定決心般看向尚利:“我們商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