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志抿著嘴唇，盯著吳玥看瞭一會兒，從口袋裡掏出瞭隨身攜帶的四瓶藥。

吳玥接過來，說瞭句“稍等”，又撥通瞭一個電話。

沒過多久，上來瞭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怎麼瞭？老大。”

吳玥把手裡的藥遞給他：“你看看這些都是治什麼的？”

醫生粗略掃瞭一眼：“大都是保健品。”

說著他還拿出瞭一瓶，皺瞭皺眉頭：“這個水分最大，基本上都是淀粉，雖然吃不死人，但也沒啥好處。”

“末世之前就有不少老年人被這種保健品騙瞭……老大你可別吃啊。”

吳玥看瞭眼神色怔愣的尤志，繼續問道：“那其他藥呢？有什麼治療作用嗎？”

醫生聞言仔細端詳起來，很快將其中一瓶單獨拿出來：“這個是有點療效的，針對腫瘤，不過……療效很微小，副作用反而很大。”

“它最大的效用就是讓病人表面上看起來很好，實際上對人腎臟損害非常嚴重，正規醫院早就淘汰這種藥瞭，它害人比救人還厲害。”

一番話下來，一旁的尤志已經徹底傻在瞭原地。

他不敢相信醫生說的話。

可是吳玥從自己進基地的第一秒就跟自己待在一起，不可能偷偷教醫生說假話的。

也就是說……醫生說的話都是真的？

“……你胡說！”尤志眉眼之間燃起火焰，眼神好像要吃人一樣，“你這麼年輕，怎麼可能知道這麼多，你都是胡說的對不對！”

“尤志你冷靜！”崔普沖上來抱住他的腰，“奶奶還在裡面搶救呢！你別沖動！”

年輕醫生面對異能者蓄起的火焰確實愣瞭愣，反應過來後並沒有害怕，反而挺直瞭腰板。

“我是年輕，但我是全國最高醫學院出來的！我師父是全國最好、最權威的腫瘤科醫生！”

“我再無知，總不可能連藥都分辨不出來！”

吳玥連忙拉瞭拉醫生的胳膊：“你少說兩句！”

尤志後退兩步。

……是，醫生不可能認不出藥。

認不出藥的是他才對。

尤志不敢相信自己努力瞭這麼久，竟然在害他的奶奶。

尤志轉頭看向亮著紅燈的“搶救中”三個字，淚水逐漸模糊瞭視線。

“是我殺瞭奶奶嗎？”

“你別這麼想，你也是盡瞭自己的全力……”林柏有些不忍，溫聲勸解道。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欺騙你的那群醫生。”

“不要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老人傢的情況不太好！”

護士沖出來，看向尤志，額頭上急得滿是汗珠：“我們已經盡力瞭，但是……”

尤志隻覺得腦子裡“轟”地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

尤志發瘋一般沖進手術室，不顧醫生護士們的阻攔沖到奶奶的床邊。

奶奶插著呼吸機輸著氧氣，順著手上的輸液針還能看到輸液架上掛著的幾瓶藥品，此時她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瞭。

醫生護士們要過來攔他，但跟進來的吳玥喊停瞭他們。

一名的醫生朝吳玥輕輕搖瞭搖頭，吳玥立刻明白瞭他的意思。

這間搶救室是重要人物專用的，因此沒有別人，吳玥便擺擺手讓他們去忙工作，隻留下一個醫生和幾個護士在一旁處理後事。

尤志靠在床邊、抓住奶奶的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滾燙的淚水滴在老人傢的手上，老人傢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到尤志，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眉頭卻因疼痛緊皺著。

“傻孩子，哭什麼？”

“我一點兒也不疼。好著呢。”

尤志哭得更厲害瞭：“奶奶，對不起，我給你的那些藥根本都沒有用。是我害瞭你。對不起奶奶……”

“胡說！……傻孩子。”

奶奶的聲音越來越疲憊，呼吸也越發急促起來。

“要是沒有你，奶奶能活這麼長時間嗎？早就被外面的那些臟東西一口咬死瞭。”

“你這孩子，從小脾氣就急。總是聽不進去別人的話，之前有奶奶還能管著你點，奶奶走瞭之後……”

“你要好好活著，收斂自己的脾氣……”

奶奶試圖反握住尤志的手，但力道卻越來越松懈。

“不行！奶奶，我離不開你。我就隻有你一個傢人瞭，沒有你我怎麼活下去？奶奶，你別拋下我！”

“小志……你要聽話。別總是仗著自己厲害，欺負別人……”

“崔普是個好孩子，要把人傢當兄弟，當朋友，好好相處。”

“你要……”

聲音漸漸低瞭下去，很快化作一片寂靜。

尤志抬起頭，奶奶卻永遠閉上瞭眼睛。

她的手無力地垂在床邊，尤志緊緊握住她垂下來的手、試圖喚醒他。

“奶奶，我聽你的話。我不欺負別人瞭，奶奶你回來吧？”

“我一個人不行的……”

回應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醫生走到床邊檢查一番，看瞭一眼手表，朝護士說道：“死亡時間，14點12分。”

病房裡隻剩下尤志的哭聲。

他時不時的嚎啕大哭，時不時的低聲喃喃自語。

眾人沒有打擾他，紛紛退出瞭搶救室。

吳玥嘆瞭口氣。

“也不知道搶救到底是對還是錯？”

年輕醫生率先說道：“當然對瞭，如果不搶救的話，或許他連他奶奶最後一面都看不到。”

“說不定哪一天老太太就死瞭，他們連最後的話都說不上。”

醫生好奇的問道：“他是異能者嗎？從哪找來的？是自己過來的嗎？”

陳青青看出這醫生比較健談，而且看起來和吳玥的關系也不錯，主動介紹起來：

“你好，我叫陳青青。異能者是我找到的。”

“原來你就是陳青青。”醫生眼中閃過驚訝。

“你聽說過我？”

“我是尚利的主治醫生。我叫寧然。”

“幸會瞭。”

“尚利說的還真沒錯，你還真是有兩下子。”

寧然眼中流露贊嘆。

“不過你們有的受的，那個異能者一看就不好相處。”

陳青青笑道：“我自有方法。”

“對瞭，尚利怎麼樣？”

“他好的很啊。說實話，我沒見過生命力這麼頑強的人。剛從搶救室出來就能活蹦亂跳地說話瞭。”

吳玥忍不住打趣：“你還說人傢說話多，難道比你還多嗎？”

寧然嘿嘿一笑，撓瞭撓腦袋：“我和尚利可算是聊一起去瞭，之前可沒有病人願意跟我聊這麼多。”

陳青青算是看出來瞭，尚利是話癆，面前這個寧然也是。

他們兩個算是棋逢對手瞭。

寧然還要再說什麼，此時搶救室的門被打開瞭。

尤志一臉憔悴的走出來。

他看向陳青青。

“奶奶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