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柳凝雪一臉羞憤地喚來貼身侍女將那番話讓她傳出去後,鳳夕若心情頗好地出瞭太子府。
馬車從太子府出發,經過臨仙門,繞過清風橋,最後駛入鳳鳴街,在一座門口立著兩隻全石雄獅、坐擁百畝之地的朱門府邸前緩緩停下。
“王妃娘娘,到瞭。”明月隔著簾子朝裡面喚瞭一聲。
“嗯。”鳳夕若應瞭一聲,手指挑起車窗朝外看去。
朱紅大門正上方懸掛著一塊龍飛鳳舞的金漆匾額,“攝政王府”四個大字在夕陽餘暉下熠熠生輝。
威風凜凜、奢華至極,整個大齊獨此一份。
“王妃娘娘。”明月又喚瞭一句,不敢去看鳳夕若的眼睛。
鳳夕若這才下車,看著戰戰兢兢的明月,眼裡閃過一抹似笑非笑。
明月幾乎雙腿一軟幾乎跪下,連忙上前扶住鳳夕若。
原主住在攝政王府西側的一座名叫“秋水院”的院子裡,空間極大,卻有種說不出的冷清——
裡面庭院裡站著三三兩兩懶散侍女;院子門口更是連一個守衛的人都沒有。
看到鳳夕若回來,雖卑躬屈膝行禮,但眼神深處卻沒幾分敬重。
果然,一個無依無靠、手無縛雞之力的寡婦,任誰都能踩上幾腳。
鳳夕若嘴角勾瞭一絲嘲諷的弧度,她知道這座宅子表面看著平靜,實則暗流湧動,否則原主也不會接二連三在府裡遭到各種算計。
她並不急著收拾這些人,換一句話來說,沒人來打擾最好,但若碰到不長眼趕著往上撞的,她也不介意陪她們玩玩。
“明月,打水,我要沐浴。”回到屋裡,鳳夕若命令道。
“啊?”明月愣住,還沒有從膽戰心驚中回過神來,“現在?”
鳳夕若挑瞭挑下巴,明月打瞭一個哆嗦,飛快地跑去準備。
熱水進屋,屋內立馬氤氳起一陣水汽。
明月望著她,眼裡閃過一抹掙紮,突然上前兩步,“娘娘,還是奴婢來伺候你吧?”
鳳夕若落在肩頭的手指頓住,嘴角緩緩露出一抹戲謔的弧度,“好啊。”
一件一件衣裳落地,當裡衣褪去後,鳳夕若清晰地聽到身後的呼吸聲瞬間粗重起來。
鳳夕若置若罔聞,淡定地走近寬大的浴桶。
溫熱的水浸過身體,讓她忍不住舒服地瞇瞭瞇眸子。
之前心力都在應付柳凝雪,故而沒覺得身體難受,如今卻感受到瞭做那種事的後遺癥。
將頭輕輕地靠在浴桶上,鳳夕若緩緩開口,“過來幫我沐浴。”
明月死死地盯著她,眼神變瞭又變,卻不願上前。
鳳夕若唇角一揚,手指漫不經心地劃過身體某處,轉過頭去似笑非笑道:“怎麼,怕看到這些?”
白凈的身子在滾燙的湯水下熏得通紅,更將這青青紫紫的痕跡熏得觸目驚心。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發生瞭什麼。
鳳夕若的笑容越發甜美:“剛剛這麼主動要幫我脫衣裳,不就是想看到這些嗎?怎麼樣,可還滿意你們的傑作?”
這句話一出來,明月終於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瞭下來,“娘娘,奴婢……奴婢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
鳳夕若輕嗤一聲:“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晚瞭?”
明月身體抖若篩糠,眼裡一陣絕望,她知道瞭,她真的什麼都知道瞭……
突然,明月腦海裡靈光一現,宛若抓住救命稻草,起身往外跑去。
鳳夕若輕哼一聲,隨手挑起放在浴桶上的帕子往水中一浸,朝不遠處甩去。
“啪噠”一聲,帕子正中腿彎。
明月慘然跪倒在地,驚恐地看向浴桶的人,嘴唇發白,額頭更是沁出一層冷汗,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對於她的目光,鳳夕若置若罔聞,抬起手腕凝視瞭一會兒,撇瞭撇嘴角。
這是一隻纖細的手,潔白、柔弱,手指也沒有常年握武器的老繭,手腕處凝著一朵紅色的梅花印記,仿若輕輕一折便會斷裂。
如果以她本體的力量,這一下腿骨該可以砸斷。
到底是弱瞭些。
鳳夕若嘆瞭一口氣,轉頭看向明月,“你覺得我讓你看到這些,是要讓你出門去嚷嚷?”
剎那間,明月有種自己渾身被看透瞭的感覺。
她咬緊牙關,“你不是我們娘娘,我們娘娘……”
“沒錯,我不是。”鳳夕若冷冷一笑:“因為她在你和太子妃聯手陷害的時候,已經死瞭。”
明月瞪大眼睛,“沒有這樣的功夫”幾個字瞬間被卡在瞭喉嚨裡。
望著明月驚恐的眼神,鳳夕若勾瞭勾唇角。
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似是而非,不知所措。
“既然娘娘已經知曉,奴婢無話可說,任憑娘娘處置。”明月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眸子,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態勢。
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眼前這個人有絕對殺她的可能。
她不怕死,她隻是恨自己背叛瞭主子,卻依舊沒能夠救下親人……
寂靜的臥房裡,明月等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預料之中的死亡卻沒有等到,等到的是女子的一陣輕笑。
明月猛地睜大眼睛,對上瞭一雙似笑非笑卻充滿瞭威嚴的眸子。
“如果你剛剛求饒,你就死瞭。”
“但現在,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明月臉上不出意外地閃過一抹欣喜,但很快就像想到瞭什麼,沒有點頭。
二人平靜對視。
四周寂靜無聲。
是鳳夕若率先打破瞭平靜,“我幫你解決你心裡的事。”
明月瞳孔一亮,激動出聲:“娘娘……”
“我不知道你發生瞭什麼事情,但我可以許諾,我會幫你解決。”
明月終於跪瞭下來,這一次不隻是身體上的,更是心理的。
她眼裡流下一道悔恨的淚水,聲音沙啞:“太子妃控制瞭奴婢的親弟弟。”
原來是至親之人。
鳳夕若點瞭點頭,確實是軟肋,“你可知你弟弟在何處?”
明月搖頭。
鳳夕若若有所思,手指在浴桶邊輕輕點瞭點,“我會幫你找到他救出來。”
“多謝攝政王妃!”明月重重磕瞭一個響頭。
鳳夕若抬瞭抬手,“起來罷。”
殺瞭明月很容易,假裝不知道利用她來反將柳凝雪一軍也不難。
但她沒有在此之前原主對這個世界細節的記憶。
與其再辛苦試探尋找心腹,倒不如用現成的合適。
明月敢上前扒拉她的衣服,說明她有一定膽子;想往外跑把消息傳出去,說明她反應夠快;死到臨頭沒有求饒,證明她不是一個軟骨頭;誘惑在前卻沒有立即應下,證明她能權衡利弊。
這樣的人,是可以用的。
亂世當道,她鳳夕若用人向來不計前嫌。
但前提是必須足夠忠誠。
所以她要告訴明月,她的命自己隨時可以取,但她也能夠給她想要的。
恩威並施,永不過時。
“不知攝政王妃要奴婢做什麼?”明月恭敬問道,沒有立即起身。
“明月啊……”鳳夕若突然幽幽嘆瞭一口氣,“當間諜好玩嗎?”
“娘娘?”明月身體一顫。
“看樣子不太好玩。”鳳夕若瞭然點頭,“那我教你一個好玩的吧。”
“什,什麼?”
“當雙面間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