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經過一晚上的休息,鳳夕若的熱已經退瞭下去,但到底是風寒著瞭涼,肉眼可見的憔悴不少。
好在這兩天,百裡鴻淵遵守她的約定,雖說一日至少來秋水院一次,但到底沒有瞭不問而進的舉動。
隻進來後,說什麼,做什麼,又是另一回事瞭。
這廝是毫不客氣地將他定下的第一條約定,堅決執行到底。
今日送個這,明日送這那,就差直接把心掏出來擺在鳳夕若面前,問她:你看看我,我是真的愛你。
對於這些,鳳夕若也攔,也不應,左耳朵剛進,右耳朵就出。
主打的就是: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
雪水已經在這幾日徹底消融,隨著春日暖陽的出現,秋水院裡的梨樹也漸漸抽瞭新芽,時不時幾隻雀兒跳上跳下,倒也顯得春意盎然。
是日下午。
鳳夕若正在小書房忙活著,明月通傳百裡鴻淵來瞭。
又來?鳳夕若微微怔瞭一下。
按照百裡鴻淵這幾日的頻率,他向來是上午會來秋水院走一遭,傍晚的時候過來這邊同她一起用個晚膳,很少有下午出現的情況。
雖不願意和他打交道,但鳳夕若還是擱下瞭手中的微毫,讓明月趕緊將人請瞭進來。
等她過去秋水院的堂屋時,便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正微微垂著眸子,逗弄著一隻雪白的貓兒。
那貓兒四仰八叉地躺在他雙腿上,一邊瘋狂扭動身體,前爪一邊使勁地在空中揮舞掙紮,試圖想抓住男人腰間系著的白玉絳子。
隻每次當它差一點兒成功時,就會被男人好巧不巧的,將它身子撥動一下,那絳子便從離爪子的半寸之處滑落。
男人垂微的眉眼下,唇角微微上揚,那貓兒也不惱,一次又一次地撲騰得起勁,愣是沒有半點兒脾氣和情緒。
一人一貓,玩得不亦樂乎。
倒是生生弄出瞭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模樣。
“王爺怎麼這會兒過來瞭?”鳳夕若強忍住內心的惡寒,上前打斷瞭這場“歲月靜好”的互動。
百裡鴻淵抬起眸子,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若若來瞭。”
倒是那貓兒,聽到鳳夕若的聲音,圓滾滾的身體愣是在百裡鴻淵懷裡打瞭一個滾,將頭轉瞭過來,瞅著她一副幽怨的模樣。
鳳夕若瞥瞭那不知死活的貓兒一眼,幾乎瞬間讀懂瞭它的意思——
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把我關小書房外面不給進?
不動聲色地別開眸子,鳳夕若點瞭點頭,便在百裡鴻淵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王爺似乎很喜歡這隻貓?”
“為夫是愛屋及烏。”百裡鴻淵笑瞇瞇道。
對於這話,鳳夕若全然假裝沒有聽到,“既然王爺喜歡,那不如就將它送給王爺。”
一人一貓,幾乎同時一怔。
百裡鴻淵暗暗抽瞭抽嘴角,怎麼都想不到對方居然會說出這句話。
再怎麼說,這貓也是他處心積慮才送進來瞭,她倒好,說送就送。
而且這送的對象……
莫名的,百裡鴻淵心裡那叫一個膈應。
小面具則是瞪大瞭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喵?!”
你怎麼肥四?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是你的小可愛不夠可愛,還是你在外面有別的狗瞭?
鳳夕若將一人一貓的反應盡收眼底,卻越發的不動聲色。
於是乎,一人一貓幾乎同時動瞭。
百裡鴻淵強忍住憋屈,“若若,這貓還是……”
可他話沒有說完,懷裡的貓兒便做出瞭比他更快的舉動——
隻見那矯健的後爪在某人白色的錦服上用力一蹬,一個完美的弧度落幕,停在瞭他對面的人的懷裡。
喵!主人我寄幾肥來啦!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別說鳳夕若沒有想到,便是被貓狠狠蹬瞭一腳的百裡鴻淵也始料未及。
二人的目光幾乎同時落在那白色錦服上的梅花斑駁上。
怎麼看,怎麼滑稽。
想到自己是貓的主人,鳳夕若強忍住笑意,一邊將小面具按在懷裡,一邊正色道,“這貓兒性情頑劣,還請王爺不要見怪。”
百裡鴻淵緩緩抬起頭,笑得那叫一個璀璨:“無礙。”
自己找的玩意兒,除瞭心甘情願,他還能如何?
雖說無礙,但怎麼看,眼下這情形都有些尷尬,好在明月適時端來兩杯茶水。
鳳夕若端起茶抿瞭一口,這才繼續道,“王爺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確實有事。”百裡鴻淵點頭,“明日,為夫要去一趟飛虎軍大營。”
飛虎軍大營?鳳夕若愣瞭一下,腦海裡某根弦瞬間繃緊。
但她卻不動聲色道,“王爺是飛虎軍的統帥。”
言下之意,你要去那裡沒人會攔著你,跑過來跟她說這個做什麼。
百裡鴻淵輕輕一笑,自己推著輪椅上前幾步,鳳眸微亮,“若若,可否陪為夫一起過去?”
鳳夕若:“我去做什麼?”
百裡鴻淵又上前些許:“那日王府門口發生之事,陳桐已經和為夫說瞭,若非若若站出來,如今的飛虎軍隻怕已經易主,如今軍中有不少將士,想見見若若,當面感激。”
說起這事……
心裡一緊,鳳夕若下意識地攥緊瞭袖口。
百裡鴻淵該不會懷疑瞭什麼吧?
他既然知道瞭攝政王府門口的事情,那必然也清楚自己拿出虎符威懾眾人。
可他根本沒有告訴自己,那是虎符!
就在鳳夕若想該如何蒙混過關時,百裡鴻淵不知何時已經湊到瞭她的跟前。
“若若,你知道為夫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麼慶幸嗎?隻有你,和為夫心意相通,即便為夫不說,聰明如你也知道它的用法。”
鳳夕若:“……”
且不說百裡鴻淵這番話在他心裡是真是假,但這個理由,愣是讓她挑不出半點毛病。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狠毒無情,眼前這人不就是妥妥一個戀愛腦?
可如今這虎符……
鳳夕若瞇瞭瞇眸子,“既然說到虎符,便物歸原主罷。”
說罷,便要從脖子上取下那塊被紅繩系著玉佩。
隻手指剛碰上紅繩,身體突然打瞭一個哆嗦,腦海裡出現一道戴著面具的身影。
他說,系好瞭,以後就不要再摘下。
就在鳳夕若愣怔瞬間,她的手腕被人輕輕按住。
鳳夕若猛然抬頭,對上的是那雙極盡溫柔的眸子:“雖是虎符,也是為夫送與若若的新婚禮物,萬萬沒有收回的道理。”
鳳夕若猛然一怔,這隻象征飛虎軍統帥身份,可以隨時調動五萬軍隊的虎符,他竟然當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