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眼前的景致太過於迷人，鳳夕若竟是一時間忘瞭挪眼。
等回過神時，不遠處之人已是眉目舒展、唇角飛揚。
幾乎是帶著幾分慌亂的，鳳夕若別開眸子，心裡一陣懊惱。
她記得當初許簫聲竭力攛掇她同意和李修然的婚事時，用的說辭便是“美色惑人”。
說是橫豎最終她還是要找一個男人結婚，既然如此幹嘛不找個賞心悅目長得在心巴上的，便是不愛看著那張臉也舒服。
那個時候，她尚且沒有太大的感覺。
可今日卻分明嘗到瞭個中滋味。
真他媽的……禍害。
四目相對，鳳夕若的反應自然而然地盡數落入百裡鴻淵的眼裡，他看到瞭對方目光裡的驚艷，亦看到瞭那帶著慌亂的掩飾。
一時間，百裡鴻淵心中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
歡喜，有；
畢竟，他小媳婦兒一看就很喜歡他這副容貌。
驚詫，也有；
畢竟，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走上“以色侍人”這條路。
早知道用這招可以，他何必走那麼多的彎路？
不過，如今也為時不晚。
橫豎隻要小媳婦兒喜歡，他犧牲點色相又何妨？
明月也感受到瞭屋裡開始蔓延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時間連呼吸都不敢重瞭，小心翼翼地給鳳夕若將三千青絲梳順。
好在這裡本就是在瀾滄院，十六很快便去而復返。
“王爺，東西取來瞭。”十六帶著手中的匣子走到百裡鴻淵的面前。
“給本王罷。”百裡鴻淵點瞭點頭，伸手接過。
十六剛準備朝梳妝臺抬步的腳瞬間頓住，明白瞭主子是要把這些東西親自給到王妃。
明月顯然沒有想到百裡鴻淵會親自過來，一時間有些慌神，不知該如何是好，等到他逼近時，隻好往旁邊讓開瞭位置。
對於眼前之人，她從心底裡畏懼。
鳳夕若沒有回頭，但她從銅鏡裡看到瞭百裡鴻淵的身影以及他手中那隻雕刻精美的紅花梨木匣子。
鳳夕若當即道謝，“多謝王爺。”
雖是道謝，但語氣分明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百裡鴻淵也不惱，微微一笑打開瞭匣子，放在瞭梳妝臺上。
鳳夕若下意識地望去，瞳孔猛地一縮。
饒是她做好瞭準備，也不禁被眼前這一幕給愣住。
雖說沒有打開之前，她便猜測這裡頭的分量必然不輕，可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套齊整的東西。
從簪到釵，從步搖到花黃，再到耳飾甚至是瓔珞手鐲，無一不有，無一不精，無一不美。
而且隱隱約約，她有種感覺，這套首飾她似曾相識。
明月就在一旁站著，匣子打開的那一刻，自然也能看到，隻她到底沒有鳳夕若那般冷靜，忍不住倒吸瞭一口氣。
鳳夕若回過神來，轉頭朝她投去疑問。
明月看到鳳夕若的目光，便知道自己方才的反應有些過於強烈瞭，可眼下這套首飾，她實在是沒辦法冷靜。
“如果奴婢沒有看錯，這套首飾該是出自蝶舞大師之手。傳言他一輩子隻做瞭十套首飾，每套都精美傳神、價值連城，其中有七套在各國皇宮裡，有兩套在世傢大族手中，還有一套不知所蹤。”說道這兒，明月頓瞭一下午下意識地看著百裡鴻淵一眼，見對方似乎沒有打算開口阻止自己的意思，便知道自己說對瞭。
這才繼續道：“如果奴婢沒有猜測的話，這套應該就是蝶舞大師最為滿意的封山之作，鳳落驚鴻。”
蝶舞大師？鳳落驚鴻？
鳳夕若微微一怔，仔細地瞧向那首飾，果不其然在每一件的細微之處都看到一隻寥寥數筆的蝶兒。
其形皆以鳳鳥和雲為修飾，或是姿態翩躚，或是氣勢如虹，每一件都栩栩如生，堪稱鬼斧神工。
“這套首飾，太貴重瞭。”鳳夕若抬起眸子，看向百裡鴻淵，“我不能收。”
雖然她覺得讓這腹黑男人花點銀子也好，但她更明白什麼叫做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這禮物要是收下，就不是那麼一回事瞭。
百裡鴻淵像是猜到瞭她會拒絕一般，也不惱，隻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套首飾遇見若若，已遲瞭整整三年。”
鳳夕若一怔，當即明白瞭他話裡的意思。
他是說，這鳳落驚鴻本該是三年前大婚的時候就該送給她的嗎？
所以這算什麼？聘禮？
見鳳夕若還是不開口，百裡鴻淵再道，“若若，本王心中有愧。”
鳳夕若看著眼前這個人，眼神多瞭幾分晦澀莫名。
最終，她還是點瞭點頭，“那便多謝王爺。”
他是該有愧。
所以，合該償還。
二人在說話時，十六便在一旁聽著，當聽到鳳夕若接下瞭這套首飾時，不由得在心裡嘖嘖稱奇。
也就是他傢主子，可以把三個月前開始找的，一個月前才找到的東西，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真誠地說成是三年前就已經備好的。
換他，怕是要手抖哦。
不過，王妃收下就好。
畢竟，如今送也不算晚。
畢竟，主子讓他去尋這東西的時候，說的也是定情之物。
首飾到來，百裡鴻淵便又回到瞭窗邊的位置，隻這一次他沒有再看書，而是直接將目光毫不避諱地投向瞭鳳夕若。
明月給鳳夕若梳妝的時候，怎會察覺不到那道宛若實質的目光，原本瞧見鳳落驚鴻就激動不已的心情，更是緊張起來，手指時不時抖動一下，好在沒有扯著鳳夕若的頭發。
約摸半個時辰後，明月終於打理好瞭，看到自己的傑作，嘴角露出一抹心滿意足的弧度，“娘娘，真好看。”
鳳夕若從明月開始為她弄發髻時便閉上瞭眸子，不用想她都知道明月今日會趁機“大有作為”。
但看到銅鏡裡的人兒，習慣瞭自己平日一身素淡裝扮的模樣的她，也不禁有瞬間的驚愕。
身後傳來的輪椅聲，百裡鴻淵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銅鏡裡，與那面若桃李，雲鬢花顏的人兒漸漸重疊。
隻見他唇角微揚，眸色溫柔，“雲想衣裳花想容，若若今日，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