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幕,快得讓人猝不及防。
“你!”等到十四反應過來要將那人拉開時,對方已經自己從地上爬瞭起來。
“抱歉抱歉,不小心沖撞到瞭這位公子,公子沒事吧?”許簫聲一邊跟人道歉,一邊後退,臉色微微煞白,眼神帶著明顯的惶恐。
就像是自己也被方才之事嚇到瞭一般。
百裡鴻淵的眸色平靜,似乎方才被撲到的人不是自己,語氣溫和,“我沒事,這位公子無礙罷?”
說罷,轉頭看向十四,“去幫這位公子瞧瞧可有受傷。”
十四眸子微冷,領命應道,“是。”
“在下沒事,沒事。”許簫聲一看到十四要朝她走過來,頓時嚇瞭一跳,連忙又往邊邊撤瞭幾步,站定身子拍瞭拍衣袍下擺,“有勞公子掛念,在下穿得多,沒有受傷。”
她一邊說一邊訕笑,動作也似帶著幾分慌亂,雖然收到瞭她若兒的信號,知道瞭這人不是李修然,可如今看來怕是不比李修然要好到哪裡去。
怪不得她若兒不待見。
這妥妥的就是一隻笑面虎啊。
百裡鴻淵看著眼前的許簫聲,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眼神古井無波,隻內心深處卻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看到她身上那身青色男裝,再一回想起他的小媳婦兒也曾經對著他的臉恍惚過的場景,百裡鴻淵莫名地覺得危機四伏。
雖然,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個女子。
還好,是這女子。
否則,管她是誰,凡是想勾引他小媳婦兒的男人,殺瞭再說。
“天濕路滑,人潮洶湧,公子還是要多加註意些才是。”百裡鴻淵瞇瞭瞇眸子,語氣多瞭幾分意味莫名。
“是是是,公子說的是。”許簫聲見十四沒有上前,心裡暗暗松瞭一口氣,管百裡鴻淵說什麼,都順勢應下。
說罷,拱手行禮,“不小心叨擾瞭公子,實屬罪過,在下這就離去,免得再擾瞭公子雅興。”
說完這句話,許簫聲暗暗松瞭一口氣,做好瞭準備,隻待百裡鴻淵應下,他立馬拔腿就跑。
誰知百裡鴻淵卻淡淡一笑,“相逢就是有緣,我看公子似乎也是一人,不如與我們同行?這春日賞景,還是多些人一起才有趣。”
“娘子覺得呢?”說著,百裡鴻淵轉頭看向鳳夕若。
站在他身邊的人兒從方才意外的突發,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夫君決定就好。”鳳夕若語氣平靜道。
“此事,還是要問過娘子的意思才是。”百裡鴻淵語氣溫柔幾分,“畢竟本是你我的春色。”
“那就看這位公子的意思罷。”鳳夕若再道,語氣依舊從容。
百裡鴻淵輕笑一聲,“也好。”
說罷,便重新將目光投向許簫聲。
剎那間,許簫聲隻覺得頭皮發麻。
什麼鬼?他居然從百裡鴻淵的眼神裡感受到瞭那種,男人對男人之間的提防?
神他媽的,他現在是女人啊!
再說瞭,就算是男人,他要是能和若兒看對眼,還會有那李修然什麼事?
深吸一口氣,許簫聲再度拱手行禮,“公子和夫人出遊,在下就不打擾瞭。”
百裡鴻淵也沒有再勉強,笑著頷首,“如此,公子請便。”
許簫聲暗暗松瞭一口氣,如蒙大赦,撒腳丫子跑瞭。
鳳夕若看著她快速躥入人群的身影,面紗下的眸子晦澀莫名。
百裡鴻淵又豈會是隨隨便便留人之人?
隻怕是,他方才已經起瞭疑心瞭。
想到這兒,鳳夕若心裡一動,垂眸道,“夫君方才為何想要留他?可是他有什麼問題?”
“嗯?”百裡鴻淵似有詫異,“娘子為何會這樣想?”
“隻是覺得,你不是那種人。”鳳夕若聲音淡瞭幾分。
百裡鴻淵低低一笑,頗有興致地抬起眸子,“那為夫在娘子心裡是什麼樣的人?”
鳳夕若身子一緊。
哪怕是隔著面紗,她都能感受到對方那宛若實質般的目光,如同一團火,要將她灼熱。
這個男人不按常理出牌很多次,但是這一次,卻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瞇瞭瞇眸子,鳳夕若輕輕搖瞭搖頭,說瞭一句似是而非的話,“不知道。”
百裡鴻淵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但很快又恢復如常,“沒關系,夫人會知道的,你我有一輩子的時間。”
一輩子?鳳夕若心裡一顫,莫名的愣瞭一下。
恍惚間,她沒有察覺到那隻握住自己的手,力度也在這時大瞭幾分。
二人再往前走瞭片刻,百裡鴻淵時不時說上一兩句,鳳夕若也跟著應上幾分。
直到天色再度陰沉幾分。
十四抬頭看瞭看,“公子夫人,過會兒雨勢怕是會大起來。”
鳳夕若步子一頓,“如此,便回去罷。”
百裡鴻淵微笑頷首,“好,聽夫人的。”
果不其然,這廂幾人剛上馬車,便聽得車頂傳來“噼裡啪啦”的響聲,不一會兒整個天幕都變得灰白起來。
馬車的駕駛室,明月看著不遠處那些急不可耐往樹下躲藏的眾人,驚疑地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十四,“你竟然看得這般清楚。”
十四轉頭掃瞭她一眼,語氣平淡:“這些本事,王爺身邊的人都有。”
明月嘴角微微一抽,隻覺得心裡莫名不舒服。
啥意思?諷刺她們這些王妃娘娘身邊的人不行?
輕輕哼瞭一聲,明月轉頭看向前面天幕。
隨著“駕”的一聲,馬車飛速朝皇城方向駛去。
馬車裡,鳳夕若緩緩摘下頭上戴著的紗笠,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人。
許是百裡鴻淵的腿的緣故,如今攝政王府的馬車大多經由瞭改裝,隻要不是過分顛簸,便能夠保證百裡鴻淵坐下後不動如山。
目光緩緩地往後挪瞭挪,鳳夕若瞇瞭瞇眸子,突然伸手按住瞭百裡鴻淵的膝蓋,手指用力下沉。
百裡鴻淵神色平靜,語氣如常,甚至帶瞭幾分關切的意味:“若若,怎麼瞭?”
鳳夕若深吸一口氣,眸子裡的神色變瞭又變,最後用另一隻手輕輕拈起他下擺處的青草漬,“許是方才那人撲過來時沾染的。”
“無妨。”百裡鴻淵看著那落在白凈細長指尖的青草,唇角揚瞭揚,“若若不必擔心,為夫的腿沒事的。”
鳳夕若心臟一跳。
是的,是沒事。
許簫聲走之前給到的信息是:這腿,確實壞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