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所有的人都朝百裡鴻淵看瞭過去,目光裡露出瞭驚疑不定的神色。
百裡鶴鳴看著下方所有兒子表情的變化,目光在那垂著眸子,神色掩在半片陰影中,仿若未起半分波瀾的人臉上逡巡片刻,眸子裡閃過一抹癡迷。
像,這不說話的樣子更像……
但很快,百裡鶴鳴便收回目光,重新又回到瞭百裡雲軒手裡那塊白色的玉佩上,“這東西,不該在你九皇叔手裡嗎?你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的聲音冷然,語氣充滿瞭質問的味道。
“回父皇的話,這是兒臣巡視時,曾在一傢當鋪發現的,據那當鋪的掌櫃的說,乃是一女子送去,用這枚玉佩換下瞭一百兩銀子。”百裡雲軒朗聲道,生怕別人聽不到他的聲音似的。
他這句話落下,百裡鶴鳴便沒有立馬開口瞭,而所有人的表情則是再度一變。
居然有人拿著能號令他大齊飛虎軍的飛虎令前往當鋪典當,且不說此人心思如何,便是這行徑,都是足以滅九族的大罪!
而且,這國之重器的飛虎令,又怎麼會落到一個女子的手中?
這不想便罷,稍一深想……
百裡玄策臉色都變瞭,抱著一臉茫然百裡朝朝,胳膊收得死緊,眸子裡盡是緊張與擔憂。
百裡青辰則是微微蹙瞭眉頭,眼神似有詫異,又似在嘆息什麼。
坐在他身邊的柳凝雪手指緊緊地攥進手心,唇角微抿,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雲淡風輕些,可那時不時暗暗朝鳳夕若投去的目光,卻將她此刻的內心暴露得一覽無餘。
鳳夕若看著眾人的眼神變化,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
這麼看來,這百裡雲軒要搞的,就不止是百裡鴻淵一個人。
想來,是上回在攝政王府門口讓他顏面盡失時,就被他記恨上瞭。
不過想想也情有可原,畢竟百裡雲軒這樣睚眥必報,錙銖必較,心胸狹隘之人,又哪裡能憋出什麼好屁來?
氣氛,在瞬間再次變得緊張而詭異,比之最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直到一個火燭燒到芯子,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才打破這死一般的沉寂。
百裡青辰道:“三弟,那掌櫃的……可有告訴你,那女子是何模樣,她這……這飛虎令又是從何處得來?若是本宮沒有記錯,上回這飛虎令曾經在攝政王妃身上出現過一次,還差點兒鬧出誤會。”
一聽這話,鳳夕若臉上的笑容更甚。
他們這是為瞭把村民殺光,不惜自己跳狼人啊。
不過也是……今日隻要將飛虎令拿到手,別說隻是一次“無傷大雅的誤會”,便是真正把攝政王府連鍋端瞭,百裡鶴鳴也絕對不會幫他們叫一聲冤屈。
“是啊,此事確實是臣弟做得不妥,故而也謹遵九皇嬸的話,吾日三省吾身,巡查時更是不敢再有絲毫懈怠,想來這玉佩,也是此次受瞭九皇嬸鞭策之後,才有的結果。”百裡雲軒唇角勾瞭勾,話說得恭敬,但眸子卻直勾勾地盯著鳳夕若,眼神變得肆無忌憚起來,“若是記得不錯,那掌櫃的說過去送玉佩的女子,姿色平平,貪財市井,刁鉆刻薄,牙尖嘴利!”
有道是,夫唱婦隨,百裡青辰開口後,坐在他身邊的柳凝雪也終於開始粉墨登場。
隻聽得她詫異又惶恐道:“不……不會的,王妃姐姐不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事情。”
頓瞭一下,她又道,“而,而且……王妃姐姐怎會是姿色平平,刁鉆刻薄之人?”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投向瞭鳳夕若。
準確來說,是在百裡青辰說出之前鳳夕若手中曾經有飛虎令時,那些目光就看瞭過來。
隻不過之前是略有顧忌地看,而此刻便是審視得肆無忌憚。
這麼直接就給她扣瞭這麼一頂“大逆不道”的帽子?
鳳夕若唇角勾瞭勾,若是平日裡,被這麼一盆臟水潑到身上,她必是要將水潑回去,再將盆扣上那人腦門的。
但是今晚,鳳夕若並不著急。
畢竟,她身邊的人還沒有發力。
算起來,這該她第一次直面這個男人顯露出老謀深算的一幕。
他既然要立深情人設,那就請他接下來好好發揮。
而她,也正好她光明正大的觀摩領略一番。
知己知彼,方百戰百勝。
百裡雲軒也沒有想到,接自己這話茬的居然會是柳凝雪,眸子深處閃過一抹極度的厭惡,“太子妃嫂嫂言重瞭,臣弟並未說此女子就是攝政王妃。”
柳凝雪突然被懟,聽到這句反駁後,頓時花容失色,連忙垂下眸子,“可倘若不是王妃姐姐,這飛虎令怎麼會出現在當鋪?”
百裡雲軒輕嗤一聲,女人就是女人,這個時候還想著勾心鬥角,當真是頭發長,見識短。
他之所以會說出方才那番話,雖說有刻意羞辱鳳夕若的意思,也有將這女子往她身上引的意味,但也不見得非要是她。
而現在,他便可以不是她。
誰讓這柳凝雪坐在那人身邊,這般紮眼……
深吸一口氣,百裡雲軒道,“說不定,是在哪裡撿的罷。”
橫豎不管是典當飛虎令,還是將這飛虎令遺失都算是殺頭的大罪。
柳凝雪臉色白瞭白,但她最後卻是笑著抬起瞭眸子,看向鳳夕若,“本宮想,也該是如此,畢竟王妃姐姐怎麼看都不是那樣的人,姐姐,對吧?”
對?對什麼對?柳凝雪居然還好意思來問她?真是好大一張臉。
就在鳳夕若滿心感慨時,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終於開口瞭。
隻見這一回,他手中的茶杯換成瞭酒盞,一張春風和煦的臉上,依舊是帶著淡淡的笑意,隻眸子裡再也沒有瞭最初的溫柔。
他眼角暈出半掌微紅,眸子裡都似染著猩紅,“三皇子就這般肯定,你手中的那個,是飛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