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毒,無奇不有,但分為“先天”和“後天”之說。
後天之毒,通常在食、聞、觸三方,以口鼻皮者入。
先天之毒,卻是在母體發育時,便已侵入,入骨入髓入血入肉。
後天者,尋其因,便能解其果;但先天者,卻因毒性未明,究其一生都將相伴而行。
這一點,對於許簫聲而言,也是難於上青天。
兩人之間的熟絡程度,讓鳳夕若一看到許簫聲再次露出這副表情,便知道事情不是如她上次說的那樣,“你上回,是不是瞞瞭我什麼?”
許簫聲嘴角抿瞭抿,眼裡閃過一絲幽色。
她上次診斷過後,便按照自己記憶中的情況分析瞭數日,卻最終無計可施;又依照鳳夕若的脈象去查閱瞭這個世界上的醫書典籍,同樣無果而返。
而這,也是為何憐心讓她出來,她便二話不說收拾瞭東西就麻溜滾蛋的原因。
她得,陪在鳳夕若身邊。
瞇瞭瞇眸子,許簫聲轉過身,點頭道:“是。”
她太熟悉鳳夕若的性子,眼前這個人不是什麼怕東怕西的小女人,亦不是什麼貪生怕死的蠅營狗茍之輩。
鳳夕若是誰?她是曾經帝國的戰神,歷經重重險境,生死一瞬不計其數。
她若想活,便是隻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哪怕要克服千難萬險,她也勢必要抓住。
比起隱瞞,不如大大方方地告訴她。
更何況,鳳夕若想要知道的事情,又有幾個人能夠瞞得住?
“我知道。”鳳夕若神色如常,對於這個回答,她並未覺得有太大的意外。
準確來說,在上回許簫聲說出此事時,她就已經知曉。
“你知道?”許簫聲呼吸一窒,心裡瞬間如堵瞭一塊石頭,“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要是真那麼好治,上回你就不該是那樣的表情。”看著好友的愁容,鳳夕若淡淡一笑,“但是,也沒有那麼糟糕不是嗎?”
“對,沒!沒那麼糟糕!”一聽到這句話,許簫聲忙不迭地點頭,“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保準你能慢慢好起來。”
她上回說的也不是信口雌黃,一邊慢慢調理,一邊查找原因,她一定會把她治好。
“那就有勞許神醫瞭。”鳳夕若笑著頷首。
“那說好瞭,我之後安排的藥什麼的,你都得照喝啊。”對於“許神醫”三個字從鳳夕若嘴裡說出來,許簫聲還是頗為滿足自豪的。
“放心,保證做到。”鳳夕若做瞭個保證的手勢。
許簫聲笑瞭一會兒,這才正色道,“但此事要想處理好,還得……”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明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進來,“娘娘,王爺來瞭。”
鳳夕若神色一怔,當即和許簫聲對視一眼,心裡莫名一緊。
鳳夕若:“他怎麼來瞭?他回來不是該見二皇子嗎?”
“二殿下已經走瞭。”明月從善如流答道。
這麼快就走瞭?
鳳夕若挑瞭挑眉頭,她原本以為便是百裡鴻淵回來瞭,按照百裡玄策過來的勢頭,他們也該好好聊上一陣子才對。
結果這才多久,許簫聲她還沒有安頓好怎麼就過來瞭?
但想歸想,鳳夕若還是很快打開瞭房門,“請王爺進來罷。”
這個時候,越是藏著掖著,便越讓人起疑。
許簫聲就在一旁看著,突地摸瞭摸鼻子,忍不住嗤笑一聲。
百裡鴻淵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瞭視線裡,鳳夕若心裡打定瞭主意要和他虛與委蛇,便也不好再和之前那般冷淡,許是有瞭上回宮宴時的“默契”,某些事情做起來也不像之前那般別扭瞭。
“王爺怎麼來這邊瞭?二殿下的事情談完瞭?”微微一笑,鳳夕若上前兩步道。
目光投向朝自己走來的人兒,又不準痕跡地瞥瞭眼她身邊的身影,百裡鴻淵唇角彎瞭彎,“談完瞭。”
“那王爺過來秋水院可是有什麼事情?”鳳夕若又問道。
十四推著他進屋,鳳夕若便邊問邊隨在他的身邊。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你和玄策聊瞭什麼,還有聽府裡的人說,玄策帶瞭一名女子入府,恰好是你的朋友。”百裡鴻淵伸手笑瞭笑,“這不正好過來瞧瞧。”
這句話說完,一行人正好進瞭屋。
“二殿下就是問瞭問王爺去瞭何處。”鳳夕若微微一笑,臉上神色如常,“倒是說起我的朋友,她原本是我幼時一位乳娘的女兒,後傢中遭逢變故,便流落到瞭皇城。原本想去府裡尋我,卻見將軍府無人,好不容易打聽到我如今在攝政王府,便鼓起勇氣來尋,她在京中無依無靠,我也想向王爺求個恩典,允許她在府裡住上一段時日。”
說罷,她朝許簫聲頷首。
許簫聲垂著眸子上前,嘴角的抽抽差點兒沒有繃住,“許簫聲見過攝政王。”
人才啊,不愧是她若兒,這信口拈來胡說八道,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就是厲害!
而且這話編的。別說別人瞭,就連她都以為這就是原身的身世瞭。
“原來是許姑娘。”百裡鴻淵頷首:“既是若若兒時的朋友,如今重逢也算是一大幸事,許姑娘安心住下就是。”
話雖是對著許簫聲起說的,但百裡鴻淵的目光卻一直看著鳳夕若,直到最後一句,才將目光投向許簫聲。
許簫聲這頭正尋思著今日悄咪瞇地再多打量幾下百裡鴻淵,好好觀察一下,畢竟上回雖然距離近,但是時間短,結果冷不丁地四目相對。
臥槽!
被在線抓包的許簫聲心裡一緊,連忙別過頭去。
好在百裡鴻淵的目光隻是在她身上停留瞭瞬間,便遊離開瞭,就差把心跳出來的許簫聲暗暗松瞭一口氣,心裡道瞭一句“好險”。
她差點兒以為自己被認出來瞭……
看來,這個男人的眼神,也沒有那麼好使。
不過想來也是,她上回也是好好整瞭一下變裝的,而且如今她頂著胸口這兩團肉,誰也不會想到她曾經扮過一個幹癟癟的男人啊。
正洋洋得意地想著,許簫聲神色瞬間一怔,喉嚨一梗,臉色都白瞭。
她不承認,她絕對沒有把自己當成女人!她不需要扮,他是貨真價實的真男人!
深吸一口氣,許簫聲噎下那股子悶氣,“多謝王爺。”
她發誓,隻要有她在一天,百裡鴻淵這兩條腿別他媽的想站起來!
不僅兩條腿不行,第三條腿也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