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淌瞭一地的茶水，十六心臟猛地跳動起來。
這是他跟在主子身邊這些年，主子第一次如此失態。
是因為林弦意帶來的兩位姑娘？
十六覺得是，但又不完全是。
直覺告訴他，該是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但絕對不算好的事情發生瞭。
下意識地想要從十四眼裡探究到一點訊息，卻發現對方亦是前所未有的繃著一張臉。
十六的心，再次往下一沉。
深吸一口氣，十六試探性地開口：“王爺，要不屬下將林傢兩位小姐……”
可他話還沒有說道一半，便被百裡鴻淵沉冷的聲音打斷：“吩咐下去，沒有本王的準許，誰也不準進出秋水院。”
十六嚇瞭一跳，“噗通”一聲跪瞭下來，“王，王爺這是要軟禁王妃嗎？”
他很想將事情往“是因為府裡來瞭那兩位姑娘，王爺不想讓她們去打攪瞭王妃娘娘”這個理由上去想，但事實很明顯不是這樣。
軟禁？
百裡鴻淵眸子裡閃過一抹嗜血，若是可以，他倒是真想軟禁她。
不讓旁人知曉她的一絲一毫。
但以她的性子，若真如此，怕隻有不死不休。
嗤笑一聲，百裡鴻淵眉頭微挑，“你在質疑本王的決定？”
“不，屬下不敢！”十六心頭一怔，額頭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頭頂那道目光越發冷然，十六深吸一口氣，“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就在十六即將離開房間時，百裡鴻淵開口喚住瞭他。
十六心裡一喜，連忙回頭，“還請主子吩咐！”
“去將林弦意叫來。”百裡鴻淵瞇瞭瞇眸子。
十六愣瞭愣，隻叫林神醫？不是別的？
見百裡鴻淵當真沒有別的吩咐，十六垂瞭垂眸子，“那兩位姑娘是否要一起來？”
百裡鴻淵盯著他，沒有開口。
十六咬瞭咬牙，“屬下明白瞭。”
另一側，秋水院。
若說最開始百裡鴻淵的命令隻是說與鳳夕若聽，那麼此刻便算是正式在府中傳瞭開來。
十六下達完命令後，見鳳夕若隻是平靜地翻著手中的書，咬瞭咬牙，“王妃娘娘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句話一出來，鳳夕若還沒有開口，在旁邊早就憋瞭一肚子火的許簫聲終於忍不住瞭，“說什麼？趕緊給老子滾！”
十六一聽，當即明白是自己的表達出瞭問題，他本意是想問問王妃娘娘有沒有什麼話要他轉達給王爺，但剛剛那意思卻像是在審訊犯人。
臉色白瞭白，十六告罪道，“王妃娘娘，屬下表述不清，屬下的意思是……”
這一次，鳳夕若倒是開瞭口，“你的意思我明白，沒有什麼要說的，回去復命吧。”
十六一怔，定定地看向不遠處的人。
便發現她語氣平靜，表情平靜，甚至連眼神都是平靜的。
就像是一池被完全冰封瞭的湖水，任風再大，也吹不皺一絲漣漪。
十六的心，狠狠地抖瞭一下。
“是，屬下告退。”深吸一口氣，十六行禮告退。
他也知道，眼前這位主，雖不吵不鬧，但本質和他主子沒有區別。
說一不二，不容置喙。
這頭，十六剛剛出去，許簫聲便開始破口大罵，“去他的百裡鴻淵，他自己在外面玩得這麼花就算瞭，如今把人接回府瞭，還敢囚禁你！”
“我若兒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他欺負你，什麼雙胞胎姐妹花，來一個我弄死一個，來一對，我弄死一雙！”許簫聲捏瞭捏手指，眼裡露出一絲冷意。
虧她居然還對百裡鴻淵有期待，還覺得或許這兩人能湊上一湊，如今看來，這狗東西當真不是人！
不管鳳夕若看不看得上，但在她看來，百裡鴻淵這樣做就是對不起鳳夕若，對不起鳳夕若的人，她許簫聲絕對不可能讓他們好過。
屋裡，許簫聲的罵聲喋喋不休，屋裡其他的人都沒有開口，但一個個卻也神色各異。
明月覺得，自傢王妃娘娘眼下的狀態或許並不是因為那什麼林姑娘。
但鳳夕若沒開口，她也就不好說。
而另一側，十七也難得地蹙起眉頭，眼神裡多瞭幾分遊離天外。
她沒有像十四和十六那樣，一直跟在主子身邊，所以這林傢姐妹花也是她第一次見。
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傢主子絕對不是許簫聲說的那種人。
主子若是看中瞭什麼，自然有一百種法子得到手，哪裡用得著用這樣的方式？
也唯有眼前的王妃娘娘，主子願意用上一千種一萬種手段。
可以她如今的身份，她也不能說。
許簫聲無差別地罵瞭一通後，就鳳夕若始終一言不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瞭。
莫名的，秋水院裡就這樣安靜瞭下來。
緊接著，所有的人都若有若無地將目光投向瞭鳳夕若，其中還包括一隻被冷落在旁的貓。
“說完瞭？”終於，鳳夕若開口瞭。
“啊？”許簫聲愣瞭一下，意識到真的問的是自己後，這才回過神來，“說完瞭。”
鳳夕若點瞭點頭，“你和那個林神醫打過照面瞭嗎？”
“打過？沒打過吧？”許簫聲被問得一懵，她今天心思都在那對姐妹花的身上，沒有太記得那個清清瘦瘦，白白凈凈的少年。
鳳夕若淡淡一笑，“那你以後可能要好好的和他打打交道瞭。”
許簫聲眉頭一挑，“我跟他打什麼交道，我若兒你在說什麼？我跟你說，你難受就不要憋著，你說出來，憋久瞭人會發瘋的。”
“我沒有憋啊。”鳳夕若輕嗤一聲，眸子裡的情緒卻平靜且柔和，“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還想繼續實現最初的目標的話。”
許簫聲也就是最開始被繞進去瞭，被鳳夕若一點，當即反應過來，“臥槽，你是說那個什麼林什麼的，是狗王爺請來看他三條腿的？”
三條腿？
鳳夕若嘴角的笑容凝瞭凝，眼裡閃過一抹嘲諷。
今日之事，其實看起來，多少是有些烏龍成分在的。
比如，百裡鴻淵突然帶她去軍營，又比如他在軍營裡對自己說的“驚喜”，再比如，這突然出現在府裡的那對雙胞胎姐妹花。
整件事情捋起來，其實不難想通他的籌劃。
隻或許連百裡鴻淵自己都沒有想到，夜路走多瞭，是會碰見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