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老奴。”一道和藹慈祥的聲音傳來。
“蘇嬤嬤。”鳳夕若暗暗松瞭一口氣,“這麼晚瞭,有什麼事情嗎?”
她方才還以為是……
“有些話,想要和娘娘說。”蘇嬤嬤進門後並沒有立馬進到裡屋來,而是站在屏風後面,等著鳳夕若的吩咐。
鳳夕若看著那道身影,眸子閃瞭閃,最後點瞭點頭,“有勞嬤嬤這麼晚還特意走一趟瞭。”
今天下午她和這位蘇嬤嬤聊瞭許久,許是太久沒見,這位兩鬢都微微斑白的老人拉著她說瞭許多過去的事情,倒也給她填補瞭不少空缺。
隻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卻沒有從今日下午的談話中得到半點訊息,不過她暫且也不急。
“娘娘。”蘇嬤嬤得到命令,快步走瞭過來,剛剛行至床邊,便“噗通”一聲跪瞭下去,老淚縱橫道,“娘娘這三年,過得可好?”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鳳夕若,有些許愣怔。
今天下午,這蘇嬤嬤可不是這樣的。
關切有餘,但熱情不足。
做事沉穩,說話亦是不疾不徐。
她當時就想,或許感情也不見得十分深厚,故而原主才讓她離開,但現下看來,情況似乎並不是這樣……
鳳夕若瞇瞭瞇眸子,很快掩去瞭心底的詫異,一把扶起蘇嬤嬤,“地上涼,嬤嬤不要再跪著瞭,小心傷瞭腿。”
“老奴無能,無法伴娘娘左右,別說是這雙腿,便是死瞭也不足惜。”蘇嬤嬤搖頭,語氣悲慟。
鳳夕若眉頭挑瞭挑,一把托住她的手腕,將人從地上拉瞭起來,“嬤嬤何必自責,當年情況危急,還得多謝嬤嬤能夠體諒。”
蘇嬤嬤似怔瞭一下,接著便笑道:“娘娘果然長大瞭,能夠聽到娘娘這樣說,老奴就放心瞭,隻如今隻有老奴在,娘娘不必擔心。”
鳳夕若:“?”
隱隱約約,她覺得似乎哪裡不對。
隻不等她問,蘇嬤嬤便主動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娘娘,這是老奴這些年在外面打理鋪子的營收,都在這裡面,當聽到桂嬤嬤身死的消息,老奴就一直在等著今天瞭,還請娘娘過目,合各種鋪子地契,約三十萬兩。”
鳳夕若怔怔地接過那個小包裹,看著那裡面一張張的銀票,心裡開始翻湧起滔天巨浪。
什麼意思?
如果她沒有理解錯的話,蘇嬤嬤的意思是,她當年的離開其實不是因為和桂嬤嬤不合,而是她們兩人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為瞭避開王府的人去外面打理這些財產?
可原主為何要這麼做?
看著鳳夕若眼神裡的詫異,蘇嬤嬤似有些不好意思,“娘娘這樣看老奴作甚?”
鳳夕若垂瞭垂眸子,搖瞭搖頭,“有勞嬤嬤瞭,這三十萬銀子……當真是來之不易。”
蘇嬤嬤搖瞭搖頭,“一切還是歸功當初娘娘的五萬兩銀子,是娘娘給老奴的底氣。”
鳳夕若:“???”
此刻的鳳夕若,再一次震驚瞭。
五萬兩,三年變三十萬?
這個蘇嬤嬤到底是什麼人?招財貓嗎?
夜色昏沉,蘇嬤嬤並沒有看到鳳夕若眸子裡的復雜,繼續道:“有瞭這三十萬,娘娘若想離開王府,我們隨便都可以走。”
耳畔,蘇嬤嬤還在繼續說道,鳳夕若抬頭看瞭看窗外的月色,眼神裡的神色變瞭又變。
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
她就說,原主若當真隻是那樣怯懦的性子,三年時間怕是早就被太子等人弄死瞭,豈能在處處危機裡絕處逢生。
隻怕,她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也都是假象。真正的軟柿子,哪裡有魄力敢做這樣的事情?
可既然如此,她又為何不走?
更是讓自己陷入必死的險境?
而且,這些事情明月顯然並不知道。
可明月是她貼身丫鬟,她為何會避開明月?除非她也早就清楚,當時的明月已經被柳凝雪收買。
如此說來,她必然也知道柳凝雪的居心叵測。
謎團,似乎越來越大。
而這一切,似乎隻能從眼前這個老人身上找原因。
“嬤嬤。”鳳夕若深吸一口氣,“如今王爺回來瞭,我們怕是不好走瞭。”
“王爺回來,娘娘就不用走瞭啊。”誰知,鳳夕若這句話剛剛說完,便看到蘇嬤嬤皺瞭眉頭,“娘娘當年想走,不就是覺得王爺並沒有死,想要出去找他嗎?如今王爺已經回來,娘娘若還是覺得當年府裡的那場大火有蹊蹺,不如請王爺幫忙查查。”
鳳夕若:“???”
等等,她有點懵。
她要是沒有聽錯的話,蘇嬤嬤剛剛說的,原主之所以想要離開攝政王府,是因為想要出去找百裡鴻淵?
找他?喪心病狂嗎?
還有蘇嬤嬤說的那場大火,又是什麼事情?
就在鳳夕若忖度自己該如何發問時,蘇嬤嬤突然又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既然娘娘把老奴叫回來瞭,那這東西還是由娘娘拿著罷。也怪老奴無能,三年過去瞭,還沒有絲毫線索頭緒。”
鳳夕若愣愣地從蘇嬤嬤手中接過玉簪,嘴角動瞭動,最終還是沒有再開口。
疑點太多,她已經不知道從何問起。
問多瞭,她也擔心眼前這位老嬤嬤生疑。
槽點也太多,她也需要時間捋捋。
按照今晚這些談話內容,原主妥妥的就是一個三面嬌娃啊!
而另一側的瀾滄院,百裡鴻淵聽著十四連夜查出來的消息,嘴角露出一絲似饜足又寵溺的弧度,“一個老嬤嬤可以將五萬變三十萬?本王的王妃倒是有慧眼識人。”
十四盯著腳尖,不敢再隨便開口,隻想把該說的一次性都交代瞭。
天知道,剛剛王爺聽到那句“王妃娘娘籌備銀子打算離開王府”的話時,臉有多黑。
也虧得他反應快,趕緊把“王妃娘娘準備這銀子是為瞭去找他”給說瞭出來,不然的話,他覺得自己大概率會因為中途不小心喘的那一口氣,而徹底斷氣。
突然,百裡鴻淵唇角的弧度淡瞭下來,語氣更是變得前所未有的冷然,“徹查鳳府當年那場大火。”
隨著這句話說完,隻見那修長的手指一揚,那畫著白玉簪的紙張一點一點碎成齏粉,上面的祥雲圖案被風一吹,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