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當百裡鴻淵進到屋裡,看到那張用一張屏風隔開的大床時,咧到耳後根的笑容瞬間消失。
“王妃這是?”百裡鴻淵挑瞭挑眉頭,下巴朝那張突然間出現的大床點瞭點。
“給王爺睡覺用的。”這個時候,輪到鳳夕若的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揚瞭,“王爺不必謝我。”
百裡鴻淵深深吸瞭一口氣:“這是何時搬過來的?”
鳳夕若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不久,就剛剛。”
可不就是剛剛嘛,要不是這幾個搬床的人走得快,怕是還能與百裡鴻淵打個照面。
百裡鴻淵磨瞭磨後槽牙,行至床榻前,手指輕輕撫過那床壁上的龍鳳花紋,“這床,夠精致的。”
“王爺要來睡,怎敢不精心準備。”鳳夕若也踱步走瞭過來,語氣微微上揚。
事已至此,她再去計較別的也無計可施,明哲保身才是正道。
百裡鴻淵在心裡嗤笑一聲,感情他小媳婦兒防他這是防狼啊。
但很快,他的眸子裡便閃過一抹笑意,“好,很好。”
鳳夕若愣瞭一下,深刻認識到瞭這男人的惡劣行徑後,她直覺哪裡不對:“什麼很好?”
“這床很好,夠大,夠軟。”百裡鴻淵抬眸一笑,“王妃有心瞭。”
說罷,百裡鴻淵便讓十四送他上床。
十四心領神會,當即上前伺候。
對於照顧百裡鴻淵,十四自然是嫻熟非常,便是主子坐在輪椅上,也不妨礙他的動作。
當看到男人的外袍不過呼吸間便被解瞭下來,鳳夕若臉色一冷,“王爺這是做什麼?”
“睡覺啊。”百裡鴻淵答得一臉的理所當然,語氣疑惑:“大晚上的,王妃不睡覺嗎?”
鳳夕若:“……”
百裡鴻淵像是沒有察覺到她臉上的隱忍似的,大張著手臂,任由十四將他衣裳脫得隻剩下裡衣。
鳳夕若知道自己此時哪裡都可以看,就是不應該看百裡鴻淵,可在某個瞬間,眼神就像是被鉤子勾住瞭似的,愣是往那床榻上的男人身上掃瞭過去。
彼時,百裡鴻淵正好被十四送上床榻,鳳夕若讓下人準備的錦被和床單是黑色的,身著白色裡衣的男人躺上去的剎那,視覺上竟是有種說不出的強烈沖擊。
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鳳夕若的目光投向瞭百裡鴻淵的雙腿。
她知道大多數雙腿壞死的病人因長期無法行動,雙腿會發生變形或者萎縮,但百裡鴻淵卻沒有。
即便是無法動彈,她依舊能夠感受到那白色佈帛下,很多身體康健的男子都無法具備的修長和力量。
在心裡嘆瞭一口氣,鳳夕若緩緩地別開瞭眸子。
果然,有神醫專門照顧就是好啊。
隻鳳夕若不知道的是,在她將目光挪開的那一瞬間,某人唇角勾瞭一絲奸計得逞的弧度。
十四還在納悶主子為何突然扯住被子不讓他蓋上,但當瞥到那一抹笑容時,便什麼都明白瞭。
不然怎麼說,大齊戰神得是他傢主子呢。
連睡個覺都可以用上“美人計”,三十六計誰有他傢主子玩得明白?
“王爺,王妃,屬下退下瞭。”將自傢主子的被角捏好,十四起身告退。
這兩人,一個巴不得所有礙眼的東西都趕緊走,一個隻想著屋裡越少人越好,竟是難得默契的同時應下。
聽著這異口同聲的回答,十四原本到瞭門口的腳步又微微一頓,轉過瞭身。
十四:“王妃。”
鳳夕若抬眸:“你還有事情?”
“還請王妃,夜裡善待王爺。”十四恭敬行禮,語氣虔誠。
鳳夕若:“……”
待得房門關上的剎那,百裡鴻淵終於忍不住笑出瞭聲。
鳳夕若幽幽地看向在床榻上笑得花枝亂顫,一改往日形象的男人,忍不住蹙瞭眉頭:“王爺若是不怕傷口崩瞭,隻管笑。”
她若是沒有看錯,這男人的裡衣在躺下的瞬間,分明還透著幾分淡淡的血色。
百裡鴻淵哪裡忍得住,可到底知道還真不能夠將自傢小媳婦兒給惹急瞭,連忙呼瞭幾口氣,讓自己平復下情緒:“是……還請王妃善待。”
隻這句話說完,他愣是沒有忍住,又笑瞭起來,甚至比之方才更加開懷,被子下的身體都抑制不住的抖動瞭起來。
鳳夕若:“……”
靜靜地看瞭一會兒,直到那動靜略微平息,男人的臉上沒有露出難受的表情後,鳳夕若才轉身朝屏風後面走去。
百裡鴻淵瞬間停下瞭所有的動作,目光直直地盯著那道纖細的身影,鳳眸裡的笑意一點點的收斂,最後化成纏繞的眷戀。
這就是他的小媳婦兒,一個他倘若不好好謀劃,但凡有半分偏差,就留不住的人。
上榻前的一刻,鳳夕若微微側眸:“王爺,可要留蠟燭?”
她知道屏風後面那道身影在看她。
“不必留。”百裡鴻淵回道。
鳳夕若點瞭點頭,也不多說,轉身就用銀剪子將燭火給剪瞭。
雖說有重重帷幔,但她睡覺向來不喜歡留光。
屋裡暗下來的剎那,視線裡的一切便隨之消失,卻也讓所有的聲響變得格外清晰。
於是乎,不遠處另一個人上榻,躺下,拉被子,甚至是拔頭發的動作都清楚地傳入瞭百裡鴻淵的耳朵。
其實,不必看,不用聽,百裡鴻淵也知道鳳夕若睡覺前的習慣。
畢竟,他已經和他小媳婦兒同床共枕瞭好多個夜夜瞭……
也不知道,今夜沒瞭自己睡在身邊的小媳婦兒,能不能好眠。
想到這兒,百裡鴻淵忍不住開口喚瞭一聲。
“若若。”
鳳夕若剛剛閉上的眸子猛地睜開。
百裡鴻淵微微勾瞭勾唇角。
雖然鳳夕若沒有說話,但他卻能夠聽到,那極力想要平穩的呼吸明顯重瞭幾分。
鳳夕若等瞭許久,都沒有等到那已經許久沒有叫自己這兩個字,卻陡然間開口的男人再說話。
就在她準備再一次閉上眸子時,一道聲音輕輕地在屋裡響起,柔柔地飄進她的耳廓——
“若若,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