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起柳凝雪,柳不言也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就又一次肯定道:“隻要你胳膊上有那塊疤,你就一定是我女兒!”
否則,這世上怎會有如此之像,又這般巧合的傷疤?
說著,柳不言還像是怕許簫聲不信似的,讓一旁早就茫然無措的司嬤嬤過來,“你瞧瞧她,像不像蕓娘?”
司嬤嬤愣愣地點頭,語氣卻透著顯而易見的激動:“老奴之前還以為,是老爺和夫人還曾經生過一個小公子。”
她也是從方才的話裡,才明白,眼前之人當真是女扮男裝。
許簫聲:“……”
她是不是要謝謝這個老嬤嬤,對她今兒這男兒身裝扮的認可?
畢竟,她今日可沒有忘記把胸口這二兩肉給束起來。
“我是你女兒,柳凝雪又是個什麼玩意兒?”許簫聲見這一個兩個的愣是要讓自己成為丞相的女兒,眸子裡閃過一抹似笑非笑。
這樣一想,好像真成為丞相女兒,也沒有什麼不好。
她這話不說沒有尊重,那是半點兒都沒有。
若是過往,必然會迎來一群人的呵斥,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日的眾人竟然默契地選擇瞭沉默,又同時支起瞭耳朵——
誰都知道,曾經的柳丞相乃是中立派,是因為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女兒嫁給瞭太子,這才有瞭傾向於太子的勢頭。
今夜這消息要是得到瞭證實,不僅僅是明日大街小巷茶樓酒肆有瞭飯後談資,更是代表這大齊皇城的某些天,要變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這大廳裡不知何時沒有瞭太子殿下的身影。
雖說認準瞭眼前的人是自己真正的親生女兒,但一想到柳凝雪,柳不言還是有剎那間的愣怔。
要說起來,柳凝雪認祖歸宗之事,也曾經是他心頭的一塊心病。
因為她身上除瞭那一塊,他親手系在她脖子上的玉佩,沒有任何一處地方讓他覺得那是他的女兒。
否則今日,他也不敢如此篤定,許簫聲是他的女兒。
可要是當眾說出這件事情,那不就代表如今已是太子妃的柳凝雪……
柳不言正猶豫要不要開口,站在他旁邊的人卻突然出瞭聲。
柳松竹面無表情,仿若一個局外人:“是玉佩,她當年認祖歸宗時,身上戴著那塊母親祖傳的玉佩。”
玉佩?許簫聲先是怔瞭一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瞭,“你們就憑一塊玉佩,就認瞭女兒?”
這尼瑪滴血驗親都沒有這麼離譜好不好?
這種蠢爹,就算是親生的,她要不也還是不認瞭吧?畢竟和蠢的人一起玩,難保自己也會變蠢的。
許是看出瞭許簫聲眼神裡的不屑與嘲諷,柳不言趕忙開口解釋:“不止是玉佩。”
許簫聲:“哦。”
柳不言:“她還知道一些當年的事情。”
許簫聲挑瞭挑眉頭,沉默瞭。
這事情,很難評。
該說不說,好巧不巧,他來的時候,原主是半點兒記憶都沒有給他留下。
事情發展到瞭這一步,都已經不是用一波三折可以形容的瞭,便眾人再如何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的道理,吃瓜的靈魂也開始無處安放瞭。
“會不會,是從旁人嘴巴裡聽來的。”有人小聲嘀咕。
“這要是從旁人那兒聽瞭,就敢來相府認親,那這人的膽子可真夠大的。”有人回應。
“要是真隻是想要博一個身份也就罷瞭,這事情怎麼聽都好像是場陰謀啊……”
“什麼陰謀?我怎麼看不出來?”
“所以活該你現在還是個從六品。”
“你什麼意思嗎?說話就說話,別罵人啊。”
“我的意思是,透露消息的那個人,會不會和那假貨是一夥的。”
……
一開始眾人的音量還藏著掖著,但見柳不言沒有阻止,百裡鴻淵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著說著便不自覺地大瞭起來。
鳳夕若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心裡突然微微一動。
或許那個人是隨口分析,但是轉念一想,這卻是最大的可能。
否則,柳凝雪哪裡來的這個腦子和膽子?
至於這人是誰……那自然是要看誰在柳凝雪認祖歸宗後,獲得的利益最大!
而答案,瞬間呼之欲出!
鳳夕若深吸一口氣,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她能夠想到的事情,百裡鴻淵絕對不會想不到。
但一如既往的,她沒能夠從百裡鴻淵的臉上看出半點兒異樣之色。
男人端坐高臺之上,氣定神閑,無悲無喜,仿若俯瞰眾生的神明。
不,他還是有喜的。
比如,在發現自己看向他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多瞭幾分柔和。
就像是神明墜落人間的剎那,芳華無限。
鳳夕若內心一顫,趕忙挪開眸子,第一次覺得不是不適,也不是不悅,而是無所適從。
可即便是這樣,心臟的跳動,依舊如同戰士手中進擊的擂鼓。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怎能對這個危險的人,生出這樣的情愫?
鳳夕若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忘記方才的感覺,可好半晌,心臟的跳動方才恢復如初。
另一側,柳不言的眼神也是晦澀得可怕,顯然方才那人的話也落入瞭他的耳朵。
許簫聲見眾人一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頗為不爽的皺瞭皺眉頭。
他喵的,他本來是準備來看熱鬧當吃瓜群眾的,結果沒想到自己成為這個瓜。
越想,許簫聲就越是不爽:“既然她有玉佩又知道你女兒小時候的事情,說不定就是你女兒呢,我這長相……”
許簫聲摸瞭摸臉頰,砸吧瞭兩下:“說不定就是長得像,畢竟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
她是真的不想跟這麼蠢的人待一塊兒。
結果她話音剛落,門口又傳來瞭一道清脆的聲音:“不是。”
誰?
眾人紛紛轉頭,隻見一道窈窕的身影從濃濃的夜色中緩緩朝走來,月光灑在她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妙曼。
“這是……朝暮樓的憐心?”有人認出瞭來人,不由得大吃一驚,“她怎麼來瞭?”
同樣的疑問也浮現在許簫聲和鳳夕若的心裡。
而且她們更想知道的是,這所謂的“不是”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