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夕若一掀開簾子,就看到許簫聲使勁搓著手的一幕。
許簫聲聽到動靜抬眸一瞧,見是鳳夕若時,眼裡閃過一抹詫異:“你怎麼來瞭?”
雖是說著,但卻是將自己身邊的位置拍瞭拍。
“來看看你。”鳳夕若幹脆利落的上車,坐瞭過去。
“他舍得,能同意?”許簫聲嗤笑一聲,唇角勾瞭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又繼續搓自己的手腕。
鳳夕若眸子一閃,沒有回答,“你這是在做什麼?”
“剛剛發現瞭個惡心玩意兒,剛取下來。”許簫聲撇瞭撇嘴角,語氣輕飄飄的。
“是憐心姑娘說的那個紅繩?”鳳夕若很快就猜到瞭這所謂的“惡心玩意兒”是什麼。
“要不怎麼說,還是我若兒聰明呢。”許簫聲挑眉看她一眼,輕輕點頭。
許簫聲的皮膚生得白凈細膩,隻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這手腕子上就被揉出瞭一圈紅色的印子。
眼看著他再搓下去就要把這一層皮都給磨破,鳳夕若一把按住瞭她的手腕:“夠瞭,許簫聲,沒必要。”
許簫聲似怔瞭一下,許久才幽幽地嘆瞭一口氣:“是沒有必要,隻是……覺得惡心。”
鳳夕若眉頭微微一蹙,頓時瞭然。
許簫聲這個人看似對什麼事情都毫不在意,但實則是最為重情義的,她這是在為女孩兒鳴不平。
“那就用用帕子擦吧。”輕笑一生,鳳夕若從自己懷裡拿出一方帕子,“用完就丟瞭,免得你又覺得那手也臟。”
許簫聲一怔,接著便笑著接瞭過來:“還是我若兒懂我,隻是可惜瞭你一塊好帕子。”
“攝政王府也不缺這麼一塊。”
二人對視一眼,馬車裡原本壓抑的氛圍瞬間輕松瞭幾分。
將手腕完完整整地擦拭一周,等那被紅繩勒出來的痕跡徹底消失不見,許簫聲轉頭又將帕子往車窗外面一拋:“明兒個我還一塊新的。”
鳳夕若但笑不語。
許簫聲撇瞭撇嘴角,突然道:“說真的,我若兒,我真沒想到會出現這件事情,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瞭。”
鳳夕若搖頭,“我也沒有想到,但是也不麻煩。”
相反,還算是幫瞭一個大忙。
“不麻煩就好。”許簫聲臉上閃過一絲疲倦,將後腦勺往車壁上一磕,“你既然這麼說瞭,我就不多問瞭,以後就算是有麻煩,也不能夠怪我啊,要算賬討利息什麼的,就今兒個晚上,過瞭這村,就沒這店瞭。”
聽到這話,鳳夕若不禁啞然失笑,隻笑到最後,眼神多少變得心疼起來。
其實以許簫聲的聰明,哪裡會看不出來此事對於攝政王府來說,根本就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她隻是懶得去想罷瞭。
換而言之,她也在逃避去想這個問題。
至於是什麼,彼此卻是心知肚明的。
這也是自己會上來許簫聲馬車的原因。
“關於這件事情,我會去問問百裡鴻淵。”鳳夕若輕輕嘆瞭一口氣。
“別。”許簫聲眼睛瞬間睜開,“就算是他如何,就算不是他又如何,該來的東西是躲不掉的。再者,真相大白對於人傢女孩兒也是公平,隻是她可能沒想到,會遇到我這麼一個人接管她的身體。”
說道最後,許簫聲頗有幾分自嘲地笑瞭起來。
鳳夕若瞇瞭瞇眸子,正色地看向許簫聲,“許簫聲。”
“嗯?”許簫聲抬頭。
“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鳳夕若道:“所以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決定。”
頓瞭一下,她又道:“就像我。”
這句話一出來,車廂裡沉默瞭許久。
許簫聲輕輕喃瞭一句:“像你嘛?”
鳳夕若心尖一顫,卻還是點頭。
許簫聲唇角揚瞭揚:“好啊,像你。”
說罷,她挑開窗子,扭頭看向外面的夜色。
鳳夕若嘴角動瞭動,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沒有再開口。
她知道,有些事情旁人再怎麼說都是無用,唯有自己想通方才算過去。
俗話說渡人渡己,可渡人之前的人,可是當真能渡過自己?
馬車開得平穩又快,卻突然在一道巷子門口停瞭下來。
鳳夕若心裡一動,挑開車簾詢問,車夫淡定轉頭回道:“王爺說,這條路窄,換一條道走。”
路窄?換路?
雖是夜裡,但到底還是有零星的月色,鳳夕若瞧瞭瞧前頭寬敞的大路,又看瞭眼車夫的神色,嗤笑一聲放下簾子。
“嘛呢?”許簫聲瞥瞭她一眼,也挑開瞭身邊的窗簾。
鳳夕若:“路窄,換條道。”
看到路面的許簫聲:“……”
很快,馬車便換瞭一條道繼續行駛,與此同時,幾道激烈的打鬥聲從馬車後方傳來……
等到馬車徹底消失不見,陳桐冷然地看著那群穿著黑衣的蒙面殺手,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都殺瞭罷。”
從他們明知道自己沒有一絲勝算還動手的詭異行徑來看,就知道這些人個個都是死士。且行動之前都服用瞭時辰內會死亡的毒藥,便是捉回去,也沒有什麼用處,得到的隻會是一具屍體。
“不用再問問幕後指使嗎?”有人小聲詢問。
陳桐輕嗤一聲:“問什麼問,哪個玩意兒動的手,用腳指頭都想得到。”
說罷,他便施展輕功朝馬車方向追去。
很快,馬車便在攝政王府門口停下。
“我先下。”這廂鳳夕若還沒有下車,隻是剛剛跟許簫聲說瞭一句,便聽到外頭傳來輪椅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掀開簾子,一身淡紫色錦服的男人正坐在輪椅上,微抬著下巴望向她。
他的眸子裡噙著絲絲笑意,目光明亮而純粹,宛如月華般溫柔。
鳳夕若的心,狠狠跳漏一拍。
彼時,許簫聲也準備下馬車,看到這一幕時,摸瞭摸鼻子又坐瞭回去。
他想,自己這個時候出去,怕是會天打雷劈吧。
就算不是天打雷劈,也會被人手動弄死,她還不想做這樣的大冤種。
與這邊的輕松柔情氛圍不同的是——
太子府後院,柳凝雪剛剛睜開眼睛,便聽到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從身邊投瞭過來。
“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