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無事瞭。”百裡鴻淵輕笑一聲，語氣輕松。
鳳夕若驚瞭一下，“你就這麼相信我？”
雖說他現在腿沒有知覺，但他不是想著恢復的那一天嗎？若是斷瞭亦或者如何呢？就不怕自己對他不利？都不起來看看的嗎？
“自然是信的。”百裡鴻淵唇角又揚瞭揚。
且不說他知道那一腳下去的厲害，就算是不知道，他也知道自傢小媳婦兒的為人。
她有足夠的手段，但從未主動設計過任何人。
百裡青辰，百裡雲軒，柳凝雪，這三個哪個不是自己不長眼睛，非得湊到她媳婦兒面前來蹦躂的？
鳳夕若嘴角動瞭動，愣是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接百裡鴻淵這句話，沉默瞭一會兒才道，“有點青，我去拿藥給你上一下。”
說罷，她沒等百裡鴻淵回應，轉身又下瞭床榻。
看著鳳夕若的背影，百裡鴻淵挑瞭挑眉，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
畢竟他也覺得問題不大。
而且方才那句“無事”，也是出自於他的真心實意。
他可舍不得小媳婦兒自責。
可眼下看到這人為自己而忙上忙下，他的內心無法抑制的升騰出兩種感覺。
一種是滿心歡喜的滿足；另一種卻是前所未有的陰暗。
他想，要不就利用他小媳婦兒的自責，將她綁在自己身邊吧……
可這股陰暗剛剛生出，便在鳳夕若拿著藥瓶蹙著眉頭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他和她之間，已經有瞭足夠多要去慢慢解開的繩索，再來一點，怕就真的是死結瞭。
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但遇上鳳夕若，他卻連拿起骰子的勇氣都不再有。
這種感覺，在鳳夕若用冰涼的手指沾上藥膏，塗上他小腿的剎那，攀升到極致。
百裡鴻淵緩緩閉上眸子，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鳳夕若很快便將那抹青紫色痕跡用藥膏塗抹均勻，男人的無法動彈無法感知，讓她跳動不已的心總算是恢復瞭些許平和。
“好瞭。”將褲腿放下來，鳳夕若徹底松瞭一口氣。
“多謝王妃。”百裡鴻淵睜開眸子。
此刻的鳳夕若正在他的下方，半側身子被光照著，半側身子落入陰影裡，從百裡鴻淵的角度看過去，她宛若九天之上的神女。
是他的可望不可即，亦是他窮盡一生的救贖。
“要不……這燈就不滅瞭罷。”鳳夕若糾結地看瞭那燭火一眼，經過方才那一遭，她現在還真有點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再次一不小心踩到這男人。
“聽你的。”百裡鴻淵輕笑一聲，“方才那事，不必有負擔。”
鳳夕若一怔，覺得說不出的異樣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男人說的話……怎麼茶葉那麼足的？
這再深層次理解一下，不就是等於：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
可偏偏，別說百裡鴻淵這話是不是她想的這意思，便當真是……她也隻能假裝聽不懂——說出來那純粹就是自尋煩惱，自討苦吃。
“帷幔遮上，倒也不太刺眼。”於是乎，鳳夕若用動作回應瞭百裡鴻淵方才的話。
看著鳳夕若關上帷幔的舉動，百裡鴻淵在心裡幽幽嘆瞭一口氣。
果然，他媳婦兒就是聰明。
許是因方才發出瞭這一系列事情，眼下鳳夕若再繞過百裡鴻淵進到床榻的裡側，心裡竟詭異地沒有再生出如之前那般尷尬心境。
將二人的錦被拉好，鳳夕若輕輕呼瞭一口氣，眼神恢復清明。
插曲過去，那便是談正事瞭。
這才是為何她會同意和百裡鴻淵睡在一起的原因，也是百裡鴻淵的倚仗。
“王爺。”鳳夕若開口，語氣正色。
百裡鴻淵挑瞭挑眉頭，聽著這不過須臾便明顯進入另一個狀態的聲音，雖然遺憾，但也不由得瞇瞭瞇眸子，打起十二點精神，“王妃請說。”
鳳夕若：“今夜丞相府的事情，有多少是王爺的手筆。”
百裡鴻淵瞳孔裡閃過一抹異色。
他小媳婦兒還是太聰明。
她不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許簫聲的真實身份，也不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周嬤嬤的計劃，更不問他憐心和柳松竹是不是他提前安排的人。
隻一句話，看似讓他自己做選擇，但實則卻是將他的所有後路堵死。
不等百裡鴻淵回答，鳳夕若的聲音再度響起，“王爺說瞭，會給我我想知道的答案。”
百裡鴻淵點瞭點頭，“我既然答應，便不會誆你。”
鳳夕若心頭莫名一緊。
唇角揚瞭揚，百裡鴻淵緩緩開口：“如今我身陷何種境地，王妃該不必我再多說罷？”
鳳夕若沉默瞭一下，“不必。”
他既然選擇坦誠，有的事情她就也不能太裝傻。
真誠，也需得建立在公平之上。
“所以許簫聲入府，我自然是要查的。”百裡鴻淵聲音平和，“畢竟我之前從未聽過，若若有過這麼一個朋友。”
“查瞭之後，倒也沒有什麼意外，她是青樓女子，以王妃的性子，會留憐憫慈悲之心，倒也很是正常。”
鳳夕若心裡一哂，這大概還真不算正常，可她這笑還沒有到嘴角，便聽到對方幽幽的，帶著幾分幽怨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隻是若若怎能和青樓的人，那般編排我呢？”
鳳夕若嘴角一抽，頭頂頓時一的道巨雷轟下。
果然，這件事情還是被知道瞭。
“我要是猜得不錯，你屋裡之前那……”
“都過去瞭。”鳳夕若深吸一口氣，試圖在百裡鴻淵將事情說出來之前，給結束這個話題，“畢竟當時，王爺對我不也是試探嗎？”
鳳夕若知道眼下她穩居下風，主打的就是一個理不直氣也壯！
百裡鴻淵聽著這頗有幾分“混不吝”意味的話，到底忍不住笑瞭，“那若若是在試探我什麼呢？試探我的雙腿不行，還是三條腿都不行？”
鳳夕若：“？？？！！！”
百裡鴻淵轉頭，眨瞭眨眼睛，“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是個正常男人。”